李友亮明快的笑容,看在劉璿眼裡,莫名的有種無法直視的感覺。她不禁暗暗反思,自己拿這個糊弄他是不是過分了?
古人對諾言什麼的很看重。他說會以命相護,極大可能真的會履行諾言。自己在他眼中塑造的形象是不是太孱弱了?
不對,好好的想這個作甚?劉璿連忙搖頭,將複雜的思緒甩出腦外。
二人一看了會兒兵書,劉璿不懂就問,李友亮也耐心回答。於是時間就在他們不知不覺中,緩緩流逝。
到了晚間用膳的時候,李友亮如同往常一樣喂劉璿,順便道:“沁雪,上次為你看診的胡大夫一會兒會來複診。你這次不能任性,要好好聽大夫的話,乖乖看病喝藥知道嗎?”
“怎麼又來?友亮,我真的沒事。”天知道劉璿喝藥喝得想吐,簡直都有殺人的衝動了!
李友亮卻不信。他安撫地抓起劉璿的手,溫聲道:“沁雪,你要仔細自己的身子,來日才好陪我一起趕赴戰場啊。你就聽我的話,聽胡大夫的醫囑好好喝藥。嗯?”
“知道了。”才不會說被你不經意時表現的男性魅力所惑!
丟臉啊。劉璿心頭小人淚牛滿麵,她這一天到底是怎麼了?淨想些有的沒的……
飯後李友亮繼續在書房讀兵書,喜兒和挽春緊跟著自家公主,遵循駙馬爺的囑咐,盯著劉璿不敢離開半步,硬是讓劉璿沒機會跟那個胡大夫再來一次‘深入’交流。
劉璿心裡急得跳腳——她不想再喝那麼苦的藥湯了!
胡大夫你不要飛什麼心照不宣的眼神了,我根本不是那個意思好不好!?還有喜兒,你和挽春是什麼表情,我像是那種為了不看大夫而各種無理取鬨的人嘛?
我可是溫婉賢淑的公主!
好吧,雖然這個稱呼我也不配。
劉璿整個人蔫頭耷腦地沒精神,弄得胡大夫也挺奇怪的。公主身體狀況不錯啊,而且在他的藥方調理下,她的身體隻會往健壯的方向發展,順便養神,不可能有這樣沒精神的情況發生啊!
正要探究一二,苦大仇深的公主殿下劉璿再度抬頭了。而且她張口就是讓兩個陪嫁丫鬟退下:“你們先出去,我有事跟胡大夫說。”
暗的不行,咱來明的總行了吧?開藥這事,必須跟這位胡大夫說清楚!不能到頭來折騰李友亮不成,反而把自己折磨得一身藥味兒,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林妹妹呢!
拜托,她可是日後要上戰場當女將軍的人!
“公主,不可以的,這不合規矩呀!”喜兒第一個出言反對。
挽春也不讚同地婉轉勸道:“公主殿下,胡大夫畢竟是外男,不能和您近距離接觸,請您體諒奴婢們的苦處。”
“我……”劉璿扯了扯嘴角,“那你們不出去也可,把門關嚴實了,你們守在房裡,行了?”
挽春福了福身,“這樣就好。奴婢們告退,公主殿下有事可以叫奴婢們來做。胡大夫,公主殿下的身體就有勞你調養了。”
喜兒也福福身,囑咐內容跟挽春一般無二。
劉璿頭疼地揮退她們,下一刻就掀開帷簾與胡大夫麵對麵。隻見她手裡捏了一枚成色上好的圓潤大珍珠,在略暗的環境下渾身散發著柔柔的光芒,讓胡大夫一見呼吸頓時粗了不少。
“公主您這是……”
挽春和喜兒一同守在門口,她並不像喜兒一樣的心眼實,她留了一份注意在房裡頭,乍聽胡大夫呼吸粗重,說話吞吐,她心中忽然有了不好預感。
偷偷示意喜兒繼續守在那裡,挽春踏著小步緩緩靠近隔絕房裡方外的屏風,皺著眉頭想聽劉璿和胡大夫到底在乾什麼。
此時胡大夫和劉璿還不知道他們被人偷聽了,倆人心懷鬼胎,彼此心照不宣地做了交易。劉璿還是比較滿意胡大夫的‘識大體’的,當即就慷慨地把這顆珍珠交給了胡大夫。
胡大夫謝了賞,也是喜形於色。
這顆大珍珠價值不菲啊,堪比他一年掙下的診金了。加上上次公主給的翡翠鐲子,老大夫腰包鼓起來,也算是真正富有起來了。
一聽裡麵聲響放輕,胡大夫似乎診治完要出來了,挽春連忙踏著碎步回到自己崗位,眼觀鼻鼻觀心。
喜兒好奇地看著她,挽春皺著眉頭搖搖頭,於是喜兒也跟著糾結起來了。
等胡大夫出來,兩個丫鬟毫無異狀地將人送出,抓藥的抓藥,伺候公主的回來伺候公主,和往常具有默契。
然而劉璿就是莫名覺得,胡大夫走後身邊縈繞的氣氛怪怪的,總像是有什麼人在盯著她,眼神讓她很不舒服。
有時候一回頭,劉璿常常會看見挽春低著頭做自己的事,好像自己出現幻覺了一樣。不過劉璿清楚的知道,她絕沒有出現幻覺。
那麼隻有一種可能——
“挽春,你總是看著我做什麼?”劉璿乾脆問了出來,嚇得挽春差點措手摔壞東西。
挽春沉定下心神,勉強低頭應道:“公主殿下您看錯了,奴婢沒有看您。奴婢怎麼看直窺您的容顏呢?”
“沒有?”劉璿狐疑地問,索性轉過身來直視她的雙眼。
挽春肯定有什麼事瞞著自己。不然她不會總是用那麼詭異的目光看著自己!
劉璿打定主意刨根問底了,所以沒給挽春糊弄她的機會。“你說,到底為什麼,讓你自從送走胡大夫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還每每拿疑問的眼神瞅我?”
“公主殿下……”挽春一驚,竟不知劉璿如此敏覺,有些方寸大亂。“奴婢沒有,奴婢沒有心事,也沒有疑問,請公主殿下明鑒。”
劉璿繞著她走了幾圈,忽然轉頭對喜兒問道:“喜兒,你知不知道挽春為何反常?”
“啊?公主,奴婢……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喜兒怕得垂下頭去,頗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
劉璿生氣了,“你們一個個還當我是公主?我現在命令你們,有什麼話直接說,彆藏著掖著!說不說?再不說我就把你們趕出去,以後彆在我跟前伺候了!”
“公主殿下不可!”挽春驀地抬起頭來,驚慌叫道。
喜兒也淚眼朦朧,抓著劉璿的裙角嚶嚶哭泣道:“奴婢不要離開公主,公主您不要生氣,奴婢說還不行嗎?”
“喜兒!”挽春沒想到喜兒會一下就服軟,出賣自己。
誰知喜兒卻不看她,抽抽噎噎地就把事情原委道出,包括她們的臆測等等。劉璿聽後,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笑了。
“你們就以為我和胡大夫有什麼,才裝病不讓駙馬近身?”
劉璿氣鼓鼓地一拍桌子:“混賬!我好歹是堂堂皇家公主,再糊塗也不至於看上一個糟老頭子!是,我是不願和駙馬同房!但我那是因為恐懼同房,所以才不想跟駙馬太過親近!至於裝病,算是我的惡趣味罷!我才沒有紅杏出牆之意,你們一個個都在想什麼?這麼搞笑的想法你們也敢有?要讓父皇知道了,還不摘了你們的腦袋!?”
挽春和喜兒這才知道她們鬨了個大烏龍,紛紛紅著臉下跪,“公主,是我們不好,我們再不會隨便猜忌您了。”
‘吱呀’房門剛好在這時被推開,就見李友亮皺著眉頭既無奈又好笑地走入進來,嚇得劉璿三人睜大了眼。
他什麼過來的?剛剛的話他聽去了多少?
劉璿暗叫一聲衰。這才合盤托出他就來了,她的點兒該是有多背啊!
“原來沁雪你有如此苦衷,難怪新婚之夜會鬨得如此……”李友亮本有些責怪的意思,但看著劉璿因為受驚而變得蒼白的俏臉,他又不忍了。
無奈一歎,李友亮上前摟住劉璿,不管她渾身瞬間的僵硬,輕聲道:“沁雪若是不願,直言便好,友亮絕不勉強。何必搞得如此?唉,白讓兩個丫鬟看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