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有夢的夜(1 / 1)

天地秩序 冰羽 5852 字 9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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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一如往常,灼熱的陽光照耀著大地,但是這世間始終有它無法觸及到的黑暗。茂密的叢林裡有幾分陰冷,透過樹葉灑下來的點點光斑已喪失了它本該擁有的熱度,隻不知外界是否也和這裡是一個模樣。

“天兒,今天終於獵到一頭野熊,我們不用挨餓了!”透過茂密的樹葉,傳來一道粗獷中帶著興奮的聲音。

這是一個中年男子,之所以會這麼興奮,那是因為在這之前他們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在這男子身前還有一個約莫十歲上下的少年,此刻也是滿臉興奮的幫忙拖拽著那頭體型碩大的野熊。

“父親,我們今天運氣真好!”稚氣未脫的聲音裡傳出的是發自內心的欣喜。

“嗯,我們趕緊把它弄到部落裡去,路上彆再出什麼意外。”男子咧嘴笑著,笑容裡卻仿佛隱藏著一絲無奈。

是的,他確實對現在這生活感到無奈。照理說他們的生活不應該這麼落魄的,但是他們現在卻連一日三餐都成問題。想起當初部落強盛的時候,他對如今這衰敗的情形實在是無可奈何。

時光總是可以抹去一切。不管是堅不可摧的金石寶玉還是開天辟地的萬世功勳,隻要時間足夠長,它終有被腐蝕抑或被遺忘的一天。時至今日距當年的那一場大戰已過去數十萬年,任何事物在經過這麼長的時間後都會被遺忘,即使是那場大戰也不例外。

大陸以謹泱命名,這是九帝將還留在當世的唯一痕跡。或許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個名字相關的典故,但當這個名詞在世人口中流傳著的時候,至少證明他們曾經存在過。

在拓天的影響下,謹泱大陸的人世世代代修習靈訣,幾十萬年來已經形成了眾多分支流派,而在眾多流派中又大致可以概括為練力、練氣和練意三派。三者雖各有倚重,但所有人都知道靈訣的修煉道路上這三者是相輔相成的。沒有足夠好的體質便難以承受過多的天地靈氣、達不到相應的境界,沒有達到相應的境界便感受不到那境界內人類意識的強大,而意識不夠強大那麼身體的潛在的能量便難以充分發揮。

焚炎部落的先祖是當年跟隨樊黎的一名將士,大戰結束後他便組建了自己的家庭,隨著人類進步的腳步,幾萬年後這個家庭也慢慢強盛起來,發展成了焚炎部落。借助著那些傳奇人物留下的靈訣,焚炎部落和大陸上眾多部落一樣都發展的很不錯。由於先祖天資聰穎,後代能人輩出,在他們的領導下焚炎部落甚至在很廣的一個範圍內都小有名氣。

一個發展良好的大陸上似乎除了誰誰誰又開辟出一條新的修煉道路,哪個部落又找到了新的資源等好消息之外不會再有多少值得提的事,但是誰又會知道欣欣向榮的大陸在五萬年前會暴發起那樣一場足以毀滅整個大陸的全麵戰爭?

具體的原因無從考察,隻知道大約五萬年前謹泱大陸上最大的兩個勢力——天盟部落和釋凡部落之間開始了一場毫無征兆的戰鬥。這兩個部落都是大陸上極其強大的部落,這戰鬥一爆發便仿佛無休無止一般,直直持續了三千多年。

三千年的戰役,最後並沒有分出一個勝負,但是卻將整個大陸上的情勢弄得撲朔迷離。在這塊充滿傳奇色彩的大陸上,人人都會想要有所作為,隻是這野心一直被長久的安寧所掩蓋,再加上有兩大勢力壓在頭上,所以人們心裡那些不安定因素還可以壓製著不出現,而當兩大勢力的戰爭激起他們心中那些狂暴因素,並且昔日的那兩座大山都已搖搖欲墜之時,各路英雄豪傑也就都忍不住跳出來了。

隨著繼兩大勢力之後的又一場戰鬥爆發,謹泱大陸終於開始了全麵內戰的時代。在那個年代裡的人們經過數十萬年的休養生息,正可謂強者如雲,混戰一開始那聲勢便蓋過了當年人類和控魔族之間的大戰。隻是這一次參戰的都是人類,這混戰不可能會有真正的贏家。

內戰還在無休止的進行著,在這充斥著硝煙的年代裡人們除了考慮如何將自己部落的利益最大化便再無心他想。隻是謹泱大陸本就是一個充滿奇跡的地方,在人類因內戰傷亡慘重之際,那些在人類修煉了功法之後並不被看重的魔獸趁機繁衍生息,不知不覺中實力已達到了人類無法想象的地步。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雖沒了控魔族的驅使,魔獸和人類之間依然存在著無法避免的矛盾。隨著各種魔獸族群的強大,它們便開始踏足人類的生存空間。這時候內戰中的人們才驚覺在不知不覺中大家的對手早已不是這一本同根的同類了。

隻是人類各部落之間的矛盾已經難以輕易化解,幾千年的恩怨豈是說放下就放下的。雖然最後迫於魔獸帶給人們的壓力,混戰被迫停止,但各部落之間都是貌合神離,再也不複當年萬眾一心對抗外族的威風。

焚炎部落作為在當時實力強盛的一員,他們並沒有主動挑起過任何戰役,隻是覆巢之下無完卵,當其他部落惹上頭時他們無可避免的奮起反抗。雖然也偶有爭鬥,但相比其餘部落的混戰,焚炎部落的情況說得上是一個特例了。

他們不參加混戰並不是因為害怕,相反,作為一個強盛的部落,這裡的人個個都是驍勇之人。不參與內鬥隻是因為焚炎部落先祖曾跟隨樊黎征戰控魔族,對當年那萬眾一心的情誼刻骨銘心。或許是先祖早有預測,在他西去之時曾召集家中所有人,告誡他們日後必不可同類相殘。焚炎部落在之後雖越來越強盛,但這祖訓卻是代代相傳,從未遺忘。因此才在那混亂的年代依然獨善其身。

卻沒想到當混戰被迫停止後,焚炎部落因極少參戰,竟是各個部落中損失最小的一個。他們的實力本就不弱,其他部落又因為內戰消耗巨大,這樣一來焚炎部落反而成了人類各部落中最強盛的一個。

作為此時的最強者,焚炎部落率領人類與魔獸鬥爭已成必然之勢。他們也並沒有逃避應有的責任,在內戰中他們忍氣吞聲,但是對於那些魔獸,焚炎部落的勇士們便化身為了最凶悍的戰士。隻不過各種魔獸已悄然發展了數萬年,不是說滅就能滅得了的。焚炎部落雖然勇猛,但依舊無法徹底解決那如洪的魔獸大軍。他們雖是此時實力最強的一個部落,但是其餘部落似乎並不買這個大哥的帳,以致於焚炎部落孤軍奮戰之下損失也相當巨大。

好在其餘部落雖然不怎麼配合,但也始終在抵禦著魔獸的侵入,幾千年之後猖獗的魔獸們也大都收起了那囂張的氣焰,躲入無人居住的地域。

這混亂的局麵到這可以說已經告一段落,隻是這時候再看人們的生存狀態,和鼎盛時相比可以說相差十萬八千裡。混戰中死者無數,屍橫遍野,連土地都被染成了深紅色。戰場上深深白骨四處散落,誰也分不出哪一具遺骸曾生活在自己的身邊。人類的頂級強者可以說傷亡殆儘,就連大部分高級功法也都相繼遺失。整個人類的實力更是下降了不止一個層次。早已說過,這大戰的最後不會有真正的贏家,隻是如今這情況卻比預想中的更加慘烈。

焚炎部落看著這狀況其心情也是無法言說,但是他們始終相信人類終有一天會重新站起來。就在焚炎部落的族人們鬥誌昂揚地展望未來之時,當時的部落首領黃闔卻下了一個令所有人都深感詫異的命令——焚炎部落所有族人放棄駐地,進入天荒山脈。

不僅本部落的人不解,就連其餘部落的人們也感到奇怪。焚炎部落雖在抵禦魔獸的鬥爭中有所損傷,但其實力依舊是無可匹敵的。現在百廢待興,可以說正是他們大展拳腳的時候,他們怎麼會在這時候選擇放棄駐地?還要進入那無人居住的天荒山脈?那不正是魔獸聚居的地方嗎?

黃闔並沒有給出具體的解釋,隻一再強調讓族人們不要再在人群中露麵。族人們雖都不解,可是黃闔在部落裡威望甚高,大家也明白首領不會無的放矢,他不願說明原因,想必也有他的為難之處。所以在稍微的疑惑之後,焚炎部落便舉族遷入了天荒山脈。

進入天荒山脈後眾人依舊不知道首領在擔心什麼,但是他們對山脈中各種強大的魔獸卻是刻骨銘心。起先為了儘量遠離人群,黃闔帶領大家進入天荒山脈最核心處,那裡固然離人群極遠,但同時也是整個山脈最危險的地方,各種強大的魔獸層出不窮,他們數次和魔獸發生激烈的爭鬥。幸得黃闔的實力已臻化境,在他的極力反抗下終是將那些魔獸壓製了下來。

不過人的生命到底是有限的,雖然拓天傳下來的功法有延年之效,但畢竟那不是真正的長生不死,隨著時間的推移,在這山脈核心生活了將近一千年後,黃闔的生命終於走到了儘頭。臨死前黃闔召集族中幾大長老,叮囑了一句:“日現北冥,將有詭星,蒼生大亂,魂聚妖臨。我族中有這妖魔必需之物,所以我才帶領大家進入天荒山脈,以魔獸的氣息來掩蓋我族之人的氣息。我等可死,但切記不可踏出這天荒山脈,以免那妖魔成形,禍害蒼生!”

眾長老大驚失色,是什麼妖魔如此強悍,難道憑首領的實力都隻能躲在這深山裡嗎?他們紛紛出聲詢問:“到底是什麼妖魔?難道就沒有解決之法麼?”

黃闔氣數已儘,隻留下最後一句話,讓所有人麵無血色:“唯一的辦法就是躲!”

說完這一句之後黃闔便撒手西去,但焚炎部落卻是因黃闔的死再也沒了像他一般的強者,這天荒山脈魔獸無數,又是幾千年過去,部落無數次遭到魔獸的襲擊,實力一再下降。即使他們迫於壓力,不斷向天荒山脈外圍遷徙,但無窮的魔獸依舊仿佛噩夢一般圍繞在他們周圍。相比於魔獸,黃闔的那個預言更是如同夢魘一樣壓在部落所有人心中,令他們不敢違抗。

而事到如今,誰又能想到昔日強盛的焚炎部落竟已和普通人沒多大差彆,偌大的部落更是隻剩下區區二十多人,就連那些修煉的功法也都在遷徙中丟失,現在他們部落僅剩的一部功法隻是一本最初級的煉體之法,不過就這煉體之法都已經沒有人能夠領悟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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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距部落裡獵手們出去已經有三天時間,不出意外的話,外出的獵手們也都應該回來了。這是他們之間不成文的規定,外出不超過三天。天荒山脈中危險重重,他們不願意部落裡的成員再有所損傷,即使是捕不到獵物也不能離開部落太遠。

部落很簡單,十多個茅草屋圍成一個小圓,而小圓中間便是部落裡女人和孩子們的活動空間。此刻在那些草屋外圍,首領黃宙正看著遠處。

黃天和父親黃野好不容易獵到一頭野熊,一路上雖然辛苦,但所幸的是並沒有出現什麼意外。看著不遠處部落已經出現在視野之內,黃天更顯高興。“這頭野熊足夠我們吃上好幾天了吧。”他心裡這麼想著。

黃宙已經看到了黃野兩人,而且也看到了他們身後那一道巨大的身影。“是野熊!”他心裡一陣歡喜,連忙朝著兩人的方向飛奔過去。

“黃野老哥,小天,你們辛苦了!”隔著老遠黃宙就大聲喊道。

黃野此時心裡輕鬆不少,說真的,自己在外麵也是幾日沒吃東西,早已精疲力儘,還真怕路上再出現個什麼意外。

“這是你們獵到的?”黃宙看著那野熊,興奮的問道。方才遠處看這野熊就頗是巨大,現在近距離觀看更顯如此。

“是啊,我們花了好大力氣呢!父親還差點受傷了。”不待黃野開口,黃天搶先說道,語氣裡滿是自豪。

黃宙高興的摸摸黃天的腦袋,眼裡滿是慈愛之色,“嗯!小天好樣的,這一次我們能吃個飽了。來,我幫你們把它弄回去。”說完又看向黃野,眼裡感激之色溢於言表:“辛苦了!”

黃野微笑著點點頭,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對於這些與自己最親近的人,一切都在不言中。

將野熊運回部落沒多久,外出的另外幾個獵手也都回來了,雖然沒有黃野父子的收獲那麼大,但是這次外出的獵手居然每人都有所得,而且無一傷亡。這真是太好了!

當晚,部落裡的人們燃起篝火,男人女人圍成一團,歡歌載舞,儘情地享受著這一次勝利。

或許有人會要問,不過是捕獵了幾頭獵物,就這還是做口糧的呢,有必要這樣慶祝麼?還歡歌載舞……

殊不知如今的焚炎部落早已潦倒不堪,在這深山中連肚子都難以填飽,更何況這天荒山脈危險重重,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生命的軌跡實在無可預測,部落裡的人現在是有肉吃肉,有酒喝酒(當然了,酒是沒有的),能多活一天那便是賺的。而這次外出的獵手人人都有收獲,黃野父子更是捕獲一頭野熊,他們沒有不慶祝的理由。

深夜,大家歡慶後也都有些累了,各自回到自己的小茅屋。

屋裡,妻子黃顏幫丈夫將外衣脫下,坐在床頭輕柔的問道:“聽天兒說你差點受傷了,沒什麼大礙吧?”

黃野爽朗一笑:“外出捕獵,哪有不遇到危險的可能,這些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將頭靠在丈夫胸口,感受著她那濃鬱的男子氣息,黃顏又道:“我們這樣的生活實在太過飄渺了,誰知道哪一天就……”

黃野聽妻子這麼說,心裡也是感慨萬千,“是啊,隻是先祖地遺訓我們不得不遵守,多想也沒用啊。”

黃顏冷哼一聲:“什麼妖魔,我們部落世代在這天荒山脈,受了這麼多年的苦也沒聽見天下有什麼妖魔現世,我估計是先祖地預言有誤吧。”

妻子的話剛落下,黃野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你懂什麼!黃闔先祖那是神話一般的人物,他的預測怎麼會有錯。若是我們貿然外出,讓那妖魔成形,禍害人間,那我們還不得成了千古罪人!”

被丈夫的氣勢所攝,黃顏撇了撇嘴,委屈道:“好了,我這不是擔心我們自身的安危麼,若是我們自己都死了,管彆人那麼多有什麼用?天兒…他還那麼小呢…”

看著妻子委屈的表情,黃野也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過嚴厲了,隻是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懷疑先祖的預測,微微歎了口氣,將妻子摟在懷裡:“你也累了,睡吧。”他嘴上雖倔強,但實際上心裡卻也微微動搖起來。會不會先祖的預言真的有誤?難道我們焚炎部落真的就要因為這個未知的預言困死在這深山中嗎?

隔壁屋子裡黃天還沒有入睡,簡陋的房子隔音效果並不好,黃天聽著父母的對話心裡疑惑不解。什麼妖魔現世?什麼先祖預言?怎麼父親的聲音聽上去那麼沉重?

他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讓父母爭吵,但是他心裡有一個稚嫩卻堅定的聲音響起:不管怎麼樣,我都一定會保護好父親母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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