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虎繃著臉聽完信使的報告,臉色黑得跟下水道的汙水似的。
“這李廣宇,太他媽不是東西了,要不是老子現在用得到你,才不做這種引狼入室的事情呢!”申屠虎呼呼的喘著粗氣,將麵前的桌子擂的咚咚響。可是沒辦法,誰讓自己兵力不足呢!彆說李廣宇殺了北雲城幾十個士兵和百姓,就是滅了北雲城,他申屠虎現在也能說他一個不字!再說了,隻要能攻破瓦雷城,殺了淩羽,以後攻入帝都,為兄弟報仇雪恨,什麼代價他都願意付出。
“看來這件事情要抓緊了!”申屠虎沉思了一下,朝門外叫了一聲:
“小王!”
一個瘦小的士兵應聲從門外彎著腰進來,垂著手站在申屠虎麵前道:“是,大人!”
“家裡的事情怎麼樣了,那兩個兔崽子跑了沒有?”
“二大人昨天派人來說,那兩個家夥已經打昏了看守,已經跑了。二大人也已經派了幾十個好手在後麵綴著,估計過兩天就又好消息了!”小王笑嘻嘻地看著申屠虎,一臉的壞笑。
“哦?安淩寒冰終於敢逃獄了嗎,這個兔崽子也太膽小了,非要拉個人一起才敢逃啊,哈哈,好!”申屠虎心情大好,從身上摸出一枚金幣扔給小王:“告訴小狼,千萬注意,彆被發現了,萬一打草驚蛇,我們這幾年的心血就都白費了!”
“是,小的知道了!”小王連手忙腳亂地把金幣撿起來,飛快地揣進口袋,在外麵拍了拍,然後屁顛屁顛地退了出去。
“嘿嘿,這次還不能把小萍的小手摸上一摸嗎?”,這個小王一邊走一邊咂摸著村頭那次不可不懷念的經曆。
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這家夥倒是高興了,可是有人卻正處於麻煩當中。
在北河省最北部的麥斯山山腳下的一個村子裡,安淩寒冰和清影楓正眼巴巴地瞅著一個鐵碗裡的半碗糙米飯。
“你去,給搶過來,他媽的,兩天了,哥哥我餓得不行了!”餓的有氣無力的安淩寒冰朝清影楓使了了個眼色。
“你怎麼不去,我說討點吃的,你又不願意!”
“討飯?虧你說的出來,你讓我去討飯還不如殺了我!趕緊去,要不然我一會修理你!”安淩寒冰揮舞了一下自己的拳頭。
“可是,我覺得有點臟!”
“臟什麼臟,我親眼看到的,那個穿藍衣服的小孩子剛剛才倒進去的,不臟!”安淩寒冰真想朝清影楓的頭上拍一巴掌,打醒這個腦子一根筋的家夥。
“可是,我覺得和他爭東西吃是不是有點丟人!”清影楓指著鐵腕旁邊臥著的一隻足足有小牛犢大的黃不拉幾的狼狗。而那頭狼狗也似乎明白這兩個家夥想要做些什麼,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估計隻要他們兩個敢搶自己的食,就會立馬撲上去,一口四兩,兩口半斤地將他們咬死。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和狗搶吃的,那隻有這樣了——跟我來!”安淩寒冰拍拍屁股,不顧那條大狼狗的狂吠,大步邁進了這家的大門,打定了吃霸王餐的主意。清影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帶著滿肚子的疑問跟了進去。
“你們是誰啊?”一個穿著藍色布褂兒,大約四五歲的虎頭虎腦的小男孩看到兩個陌生人進來,估計認生,不敢大聲說話。這小子說完後不管兩個人發綠的眼神,舉起手裡的紅蘋果“吭哧”咬了一口,還很有滋味似地吧唧吧唧地咀嚼開來。
“小朋友,你能不能把你的蘋果給我,你看,都生蟲了,那麼大的一隻蟲子呢!”安淩寒冰伸開兩臂,似乎那個蘋果裡真的有那麼大的一個蟲子。
“哇~”那小孩子被嚇得大哭了起來,搞得兩個人手足無措,哄也不是,騙也不是。
“果果,你怎麼了!”正當兩人焦頭爛額的時候,一個溫柔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過來。兩個人回頭一看,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婦正溫柔地看著兩人身邊的這個小孩子。
“哇,漂亮!”安淩寒冰和清影楓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同時在心裡對對方做出了同樣的評價:這家夥,不是什麼好鳥!
“好果果,不哭不哭,看媽媽給你帶什麼東西回來了?”少婦從背上解下一個背簍,彎腰放在地上。就在那彎腰的一瞬間,胸前潔白的突起和深深地乳溝再次吸引了兩個人的視線,安淩寒冰和清影楓頓時陷入了石化狀態。沒想到,這窮山溝溝裡還有這麼美麗的女子。
眼看少婦眼中似乎根本沒有自己這兩個人,安淩寒冰咳了一聲,開口道:“那什麼,這位美麗的大姐姐,我叫安淩寒冰,你可以叫我小冰,我其實不是故意想闖入你們家的,隻是我養的一隻大老鼠寵物跑了進來,我怕嚇著小孩子所以就趕緊進來找,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唉,真是對不住了!”安淩寒冰撒起謊來眼皮都不帶眨的,讓清影楓不由得懷疑這家夥是不是祖傳忽悠人的。
“老鼠?多大的老鼠啊?果果你說!”少婦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還是自顧自的跟自己的孩子說話。
“完啦!這下露餡了吧,小孩子可是不會給你說謊的!”清影楓幸災樂禍地朝安淩寒冰咧了咧嘴,完全忘記了自己和他是兩個栓在一起的螞蚱,一榮俱榮辱,一恥俱恥。
“這,這麼大!”出乎兩個人意料的是,小孩子把兩臂張開,儘量模仿安淩寒冰剛才欺騙他的樣子。
“你看,是不是,我沒說謊吧!”安淩寒冰強忍住笑,裝作一本正經的摸樣解釋道。
“那你們抓到了嗎?咦——”
“怎麼了?”安淩寒冰看到美婦很驚訝的樣子,不由得問道。
“沒什麼,隻是我從來沒在這個村子裡見過你們而已,你們是從哪裡來的?”美婦嘴上雖然是這麼問,心裡其實卻在想:這兩個孩子倒非常的英俊呢,不知道是哪家的,他們的父母真的有福,不知道我的果果長大了有沒有他們這麼英俊呢。
一個有了孩子的女人,總是喜歡關注彆人的孩子,然後拿自己的孩子和彆人的孩子作比較。
“我們——唉,大姐姐,此事說來話長啊!”安淩寒冰未曾開言,眼框倒是先紅了起來。惹得美婦一陣憐愛:“彆哭啊,小弟弟,慢慢說!”然後從背簍裡掏出兩個紅紅的野山果,坐在院子裡的石墩上,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你當看戲呢!”安淩寒冰心裡不滿地嘀咕了一聲。還是裝作淒涼無比的模樣先把眼睛給揉紅,然後開口說道:“其實,我們家以前是天野城的一個挺富足的商人,家境很好,我小時候每天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無憂無慮的。我還有一雙非常疼愛我的父母。他們每天都帶我出去玩,我要什麼就會給我買什麼。可是,五年前的一個春節,一切都改變了!我真傻,真的。如果有可能的話,我真的希望這一天永遠不會到來,我寧願一輩子不吃那該死的麻糖。
那天是浩星帝國的春節的第一天早上,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肉香,那是媽媽在煮過年的祭品。一切都是那麼寧靜,那麼溫馨。我趴在暖和的被窩裡,透過帶著霜花的窗子看房簷上的冰錐,那天的冰錐真的好長,我從來都沒見過那麼長的冰錐。天空照舊是昏昏的,好像還要下雪的樣子,而我特彆想吃城東老李家的麻糖,父親怕我凍著,就自己冒著凜冽的寒風踩著厚厚的積雪去給我買。可是從早上到中午,從中午到晚上,父親一直都沒有回來,急著吃麻糖的我還責怪父親,以為他肯定是和人喝酒去了,把給我買麻糖的事情給忘得一乾二淨了呢。到吃晚飯的時候,母親等的確實心急了,說要出去找父親回來,可是剛打開門,就看見一群人抬了一塊門板朝我們家走來,上麵隱隱約約躺了一個人。我母親當時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馬上衝了過去,果然,門板上躺著的真的是我的父親,早已經斷了氣的父親。父親臉色蠟黃,胸前有一個大大的血窟窿。人家說是父親走路的時候因為心急,碰到當時還是北河省省長的申屠虎的馬車,因為路滑,不小心衝撞了申屠虎的馬車,被士兵的刺槍給捅了個對穿!我清清楚楚地記得,當我看到我父親的屍體的時候,潔白的雪花蓋滿了他的身體,他的身體也早已經凍成了冰棍,可是在他的右手裡,還緊緊的握著一把老李家的麻糖呢!”
“嗚嗚嗚……”美婦早就聽的淚流滿麵了,就連清影楓也被他的故事喚起了前世的記憶,想起了自己從來沒過過一天好日子而早早過世的父母,還有那個遠嫁他方的姐姐。
安淩寒冰抽了抽鼻子,繼續往下說:“就在父親被殺的一個多月後,天野城就被造反的申屠虎占領了,到處殺人。而我的母親因為傷心過度,撇下我孤零零的一個人,就這麼撒手去了!”安淩寒冰直勾勾地望著清影楓的眼睛,抽泣著說:“小楓,你以後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啊!”然後猛地伸開手臂,和清影楓抱在一起,兩個人哭得是天昏地暗。
好一會,兩個人才抽泣著分開,安淩寒冰抹了一把眼淚,向那同樣擦著眼淚的美婦鞠了一躬,說:“對不起,大姐姐,我們打擾你了,我們這就走!”話剛說完,他扭頭就走,沒想到腳下一軟,倒在了地上。
清影楓和美婦慌忙把他攙起來,急忙問道:“怎麼了,這是?”安淩寒冰吃力的抬起頭,有氣無力地回答:“姐姐,我沒事,就是餓了好幾天,腳有點軟,過一會就沒事了!小楓,我們走吧!”說完,掙紮著要起來。
“好了,既然你叫我一聲姐姐,我就不能讓你餓著吧,好弟弟,你先歇著,我趕緊去做飯,不過現在這年頭,也沒什麼好吃的,不過你們如果不挑剔的話,還是可以吃飽的,你們先等一會!”美婦說完,急忙跑到廚房裡,過了一會,就從裡麵傳出來陣陣的香味,弄得兩個人肚子裡像打雷似的響個不停。
“唉,弄頓飯吃真的不容易啊!奶奶的,老子發誓,以後這種日子我堅決不要再過了,我要過那種想吃什麼吃什麼,想玩什麼就玩什麼的日子!哎呀,好餓!”安淩寒冰斬釘截鐵的發誓道。
“你,你是裝的?”聽到安淩寒冰故意壓低卻依然中氣充足的聲音,清影楓心下大是疑惑:人都餓成這樣了,怎麼可能還這麼有底氣。
“怎麼,你以為我說的是真的?”安淩寒冰驚訝地望著眼前這張稚嫩的臉龐:“小楓啊,不是我誇你,你剛才的配合簡直太到位了,簡直是人才啊!”
“我靠,連我都被你騙了啊!”
“嗬嗬,我們家破落了沒錯,可是我們安陵家,可不是那麼簡單的呢!”安淩寒冰笑嘻嘻地回答,驕傲地抬起了頭。
“哦?有多不簡單,你們家是乾什麼的?”。
“嘿嘿,你以後自然會知道的,看你能和我同甘共苦的份上,還有你這麼單純好騙的份上,我決定以後就把我的秘密告訴你!怎麼樣,是不是感覺到十分的榮幸?”安淩寒冰一臉的得意,好像自己是個千萬富翁,施舍給一個乞丐一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