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晨曦在東方探了個頭,光芒灑向大地,君寒懿眯起眸子,隻感到透心骨地涼。
“傳令下去,舉行國葬。”
張公公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耳朵聽錯了,“皇上,叱蘿將軍在後宮沒有任何位分,再加上前些天相國府才……所以,隻怕不太合適。”
君寒懿眸子一冷,“鳶兒是朕的皇後,就以皇後之禮來辦,誰敢怠慢,殺無赦!”
張公公目瞪口呆,玉琦鳶是皇後,那麼玉卿如呢?不管怎麼說,玉卿如都頂著皇後的名分,這樣做隻怕會落人口實。
可看到君寒懿周身寒氣彌漫,不自覺地吞了一口口水,“奴才這就吩咐下去。”
君寒懿撫著骨灰盒,一步步下了樓台,萬物在眼中都失去了顏色,一片灰白,他聽不到任何聲音,眼裡極儘蒼涼,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了無生趣。
“這就是你對我的懲罰麼?我對不起你,我狼心狗肺,所以你要讓我們之間,再也沒有可能,你用死來隔離我們,你知道這樣,我就抓不到你,鳶兒,你從來都這樣決絕,決絕到讓我害怕。”
他喃喃自語,靠著水榭的柱子費力地咳嗽著,幾滴血沫飛濺到掌心。
風從宮牆那一頭颯颯吹來,明明是暖風,可吹到身上卻讓人起了一層戰栗,仿佛從她在的世界而來,讓他不得安生。
那一天,他看到玉卿如的字跡,就起了疑心,抓來原先玉卿如身邊的婢女,拷問一番,便知道了實情。
是玉卿如模仿她的字跡,又偷到她的印戳,偽造了叛國的證據。
是玉卿如帶走她的肚兜,買通靖王身邊的丫頭,放在靖王的床頭,那肚兜上,明明有她親手繡的一個“懿”字,所以他以為,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
玉卿如從小與她關係不睦,後來卻忽然親近,不過是為了給予她致命一擊。
他愛她愛到了骨子裡,她的每一寸肌膚,靈魂,血肉都是他的,所以知道了她“背叛”,又看到確實可信的證據,他徹徹底底地,失去了理智。
一失足,便是葬送一生。
愛和恨,都裝進了這一方小小的骨灰盒裡。
喚不醒,呼不應,就在懷中,卻猶如隔了千山萬水,永遠無法抵達。
這才是他最無力,最害怕的事情。
她,做到了。
半天之內,皇宮一片白茫茫,放眼望去,都是白的布幡,白的紙花,就連宮女和奴才,也換上了白色的衣服,額頭上纏著孝布。
“是誰死了,竟有資格要本宮穿上孝服?”
玉卿如看著太監捧上來的白色孝服,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先皇和太後已經不在人世,按理來說,除非皇上駕崩,不然,沒有誰可以她披麻戴孝。
太監麵麵相覷,“皇後娘娘息怒,這隻是皇上的意思。”
“是朕要你換上。”君寒懿從外麵踏進來,眸子中藏著的霜雪比一片白還要森冷。
看到那樣可怕的眼神,玉卿如有一種不詳的預感,“皇,皇上……”
君寒懿嫌惡地睥睨著她,吐出的話輕冷如刀,“鳶兒死了,是你親手害的,朕一開始就決定留著你的賤命,讓你用一生,為鳶兒抵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