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團柔軟的溫熱,沿著掌心傳到心中。
有什麼在心底滋生蔓延,冷酷的心漾起說不出的癢和絲縷情愫,仿佛他與這個女子,有冥冥之中的牽連,可她分明是他的仇人。
君寒懿頓有一種負罪感,那是對鳶兒的虧欠,想要克製那樣的感受,可是已經來不及,煩躁地擰了一下眉。
很快,他就徹底冷靜了下來,眸子重新恢複冰天雪凍的寒涼,渾身殺氣彌漫。
“為什麼這樣恨朕?”
玉琦鳶受創,後退幾步,靠在一棵樹上,嘴角湧出了黑血,隻感到五臟六腑都被震碎,痛得身子微微痙攣。
君寒懿劍指著她的頸部,一步步朝她走來。
“你灑了鳶兒的骨灰,你才是朕的仇人,朕從未見過你,也未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為何你口口聲聲要置朕於死地?”
這是他不理解的地方,修羅門其他壇主,看他的眼神隻有對立,沒有多少恨意,可是這女子卻是恨他恨到了骨子裡。
玉琦鳶隻覺得好笑,“人在做,天在看,你有沒有做,蒼天可是有眼的,有一天,你的報應自會降臨。”
這天下,他最對不起的人,是她!
他毀掉了她的愛情,家人,還有聲譽,讓她舉國上下無親,受廣大百姓唾棄,而這些人,曾是她殺伐疆場,拚命要守護的。
她這小小的半生,可說是白活了。
君寒懿想要從她的聲音聽出一些端倪,可卻隻有沙啞,明明她很年輕,聲音卻像是被撕裂,原來的鳶兒嗓子雖然變得沙澀,可還聽得出原來的音色。
“既然有膽量找朕報仇,為何沒有膽量露出真麵目,朕不得不懷疑,你心中有鬼。”
眼看著君寒懿快要觸碰到她,玉琦鳶抬劍一擋,使出幾乎剩下的功力,將他格退半步。
“不用你管,你隻要記住,我必定要取了你的狗命。”
她身子受到了震蕩,踉蹌一下往下栽去,勉強支撐著單膝跪地,冰冷的眼底浮起一絲不甘。
在塞外大漠,黃沙戎馬的歲月,君寒懿本就比她厲害一籌,而且修為已經抵達難以再上升的境界,她再修煉,也會吃虧。
心中彌漫著地獄黑火般的恨,手抓緊了劍,暗暗提力,想要趁著他接近給予他致命一擊,哪怕,希望很渺茫。
君寒懿已經絲毫不忌憚沒有多少掙紮之力的女子,手一揚,將劍朝她的肩頭擲去。
“現在,你已經自身難保,想取朕的命,是在說笑?”
看到她陷入危險,君景瀾拋下被打得落花流水的王佟,掠身上來,肩部生生地受了一劍,隻手將她擁入懷中,結了一個迷魂陣,忍痛匆匆離開。
君景瀾看著兩人離開的身影,眯起了眼,暗光迷離詭譎,將黑流湧動的瞳孔染出了兩分妖冶,鼻尖似乎還殘留著那樣的香味,而掌心還有溫軟的感覺。
這個女子是誰,為何放棄上風優勢也要隱藏麵目。
這些,他都會查一個究竟!
“十七爺,你何必……我欠你的是越來越多了。”
玉琦鳶歎了一聲,眼裡浮起一絲哀涼,都怪她無能,不能手刃了君寒懿,反而著了他的道。
“彆說話,我儘快找一家醫館給你療傷,那一處我們是回不去了,得重新落腳。”
君景瀾擁著她,點過無數的樹梢,經過幾重山巒,落到一個人煙不甚繁多的小郡,街上稀疏走著趕集的人,攤鋪也較少,看起來有些蕭條。
大夫為玉琦鳶把了脈,臉上浮起一絲驚訝,“姑娘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