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戶部侍郎之女陸琦,自上次在禦花園被王平和李絮刺激後,怒火攻心,大病了一場,病好後,見李絮並未大鬨拒婚,反而與王平一日好過一日,漸漸死了替嫁的心,卻依然放不下王平,就整日在府裡大鬨,要嫁給王平做妾。
陸家是正經的書香門第,自然不會同意,但也拗不過陸琦三番兩次的以尋死威脅,陸大人和陸夫人心疼女兒,也隻好同意了。恰好此時李絮被禁足,王平被派往河北招撫,陸夫人入宮與梅妃商議,決定兵分兩路,在這段時間把事情做得板上釘釘,這樣等李絮和王平知道,即便再不同意也沒辦法了。
這日金鑾殿上,群臣議事完畢,準備散朝之時,陸大人突然越眾而出,噗通一聲跪在皇上麵前:“皇上!求您憐憫老臣!”
“愛卿有何事?”皇上沉聲問道。
“皇上!”陸大人朝前膝行兩步,“小女已經快沒了性命,隻求皇上相救了!”
“這從何說起。”皇上疑惑道。
“皇上給安平郡主和王平將軍賜婚,本是金玉良緣,可歎我那小女卻也對王將軍癡心一片,如今竟是無法收回。得知王將軍已定了姻緣,小女整日鬱鬱寡歡,如今竟抑鬱成疾!老臣四十歲上,才得了這一個女兒,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老臣也活不成了!”陸大人說著老淚縱橫,竟嗚嗚的哭了起來,朝上眾臣不由得都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那你希望朕如何做呢?”皇上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說道。
“郡主身份尊貴,老臣不敢有彆的想法,隻求皇上把小女賜給王平作妾。”陸大人叩頭道,“王將軍既然與郡主定親,將軍府定然不敢私自做主現在給王平納妾,所以老臣來求皇上……求皇上看在老臣辛辛苦苦幾十年的份上,全了小女的這心願吧!”陸大人說著又羞又愧得又滴下了眼淚。
“令千金真情可貴,隻是郡主還未出嫁,王平就納妾,這不太成個體統啊……”皇上沉吟道,陸大人乃朝中老臣,半輩子隻求自己這麼一件事,看他抖著花白的胡子,顫顫巍巍的樣子,皇上終不太忍心拒絕,可又不能給自己疼愛的外甥女心裡添堵,一時無法決策,隻得道:“此事容朕考慮考慮,愛卿且安心,即便不能隨了令千金的心願,朕也一定為她指個好夫婿。”
“謝皇上!”陸大人顫顫巍巍地謝了恩,眾臣散去,皇上心事重重地回了養心殿,梅妃早已在此等著了。
“皇上!”梅妃一見皇上,立刻風情萬種地迎了過來,“臣妾見天氣炎熱,皇上下了朝必定口渴得緊,特意備了清熱消暑的銀耳蓮子羹送過來,皇上快嘗嘗。”
“愛妃,你來得正好。”皇上一邊由小太監脫去龍袍換上家常的衣服一邊說道,“今天你妹夫陸大人給朕出了個難題,要朕把他女兒賜給王平作妾,你說,這如何使得。”
“臣妾的那個外甥女陸琦,臣妾也有所耳聞,說是對王將軍癡心一片,如今因王將軍定親,已幾乎病入膏肓,可憐我那妹夫,半生隻得了這一個女兒,如今眼看著就要去了。若是她去了,隻怕我這妹妹妹夫也過不成了。”梅妃說著,假裝抹了抹眼淚。
“這朕知道,所以才為難。絮兒還未出嫁,朕就一紙旨意給王平賜了妾,怎麼對得起她。可是陸大人年邁,難得求朕一件事,又說得如此謙卑,朕怎麼忍心不應。”皇上歎了口氣道,“何況又當著眾臣的麵,朕若是不同意,他們又難免說朕不近人情。”
“皇上不必過於憂心,此事要說也不難。”梅妃輕揉皇上太陽穴,故意賣關子道。
“愛妃有什麼法子,說來聽聽。”
“皇上隻要答應陸大人,等郡主大婚後,就把陸琦賜給王平作妾就行了。隻是先不要聲張,隻私下的答應,不讓眾人知道,這樣既不會損了郡主的麵子,又全了陸大人的心願。至於是不是給郡主添堵了——皇上也知道,男人難免三妻四妾的,皇上不把陸琦賜給王平作妾,也難保他今後就不納妾,郡主總要麵對這些事的嘛。”
“嗯——愛妃說得有理,就按你說的辦吧,這事就你去轉告給陸夫人吧。”皇上輕拍著梅妃的手笑道。
“是,皇上。”原來梅妃認準了皇上心軟愛麵子的特點,和陸夫人聯手商量了這個計謀,皇上果然答應了。梅妃不由得暗自得意,第二日就傳了陸夫人進宮,與她說皇上答應賜陸琦給王平作妾的事,卻不料被外麵看門的小丫鬟偷聽了兩句,私下傳揚開來,一來二去竟傳到了冬芸的耳朵裡。
冬芸忠心護主,立刻就稟報給了李絮,李絮一聽顧不得是在禁足,立即就要溜出去找王平,卻被守門的侍衛攔了回來。
然而李絮卻不是這麼容易放棄的人,略一思索,便想出個法子。
李絮讓冬芸扮自己的樣子,假裝急匆匆的趕往後院,一眾侍衛以為郡主要從後院翻牆出去,大部分都趕了過去,李絮則穿上丫鬟的衣服,悄悄從前門溜了出去,趕到出宮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剛下朝的王平。
王平剛從河北回來,未來得及回府便來麵見聖上,隻見他穿著銀袍鎧甲,下頜一層薄薄的青茬,雖然風塵仆仆,卻仍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李絮許久未見他,突然心裡一陣暖流湧動,一肚子的話竟一句也說不出來。
“絮兒?怎麼了?你不是在禁足嗎,怎麼出來了?”王平見李絮前來先是十分欣喜,後又反應過來她應該是在禁足期間,如何又在這裡,還穿成這樣,卻見她隻呆呆的半晌不說話,隻得出聲問道。
“王平!”李絮這才反應過來,顧不得敘許久未見的思念之情,立即焦急地說道,“皇上要給你納妾!你知道嗎?”
“什麼?怎麼可能?”王平笑道,伸手摸了摸李絮的頭,道:“皇上這麼疼你,你還未嫁,怎麼會就給我納妾。而且皇上日理萬機,不會管這樣的小事的。”
“是真的!現在宮人之間都在流傳,說是陸大人金鑾殿上跪求皇上,要皇上把陸琦給你作妾……”
“這個我也聽說了,不過我聽說皇上並未答應陸大人,隻說要考慮一下,之後就一直沒回音,想來皇上是不願意的,隻是不忍心當麵與陸大人說,絮兒,你彆想太多。”王平寵溺地看著李絮,又道:“即便皇上真把陸琦賜給我作妾了,我也不會同意的,我王平這輩子左右就你一人,你放心。”
“真的嗎?”李絮委屈地看著王平。
“真的,我既定了你為妻,心裡就不會有彆人。”王平頓了頓,突然揶揄地笑道:“絮兒你現在應該還在禁足吧?禁足期間扮成宮女,這麼急匆匆的來見我,就是為了這事嗎?”
“你以為呢,這是小事嗎,我……”李絮有點生氣的撅著嘴。
“我很歡喜。”王平突然打斷李絮道。
“什麼?”
“你這樣待我,我很歡喜。”王平盯著李絮的眼睛,又一字一句地說道。“從前你那麼對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傷心,幸好……總之,現在這樣很好……”
“那、那我走了……”李絮看著王平的樣子,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彆急,你禁足的事情,我也聽過一些傳言……”王平擔心道。
“你放心,都是一些小事情,我能應付,而且我和明炎也沒有任何關係。”李絮怕他誤會,急忙擺著手澄清道。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你要小心……”
“嗯,我、我知道了。”李絮從小失了雙親,皇上皇後雖然疼愛她,可他們總是高高在上,感覺隔了一層,很少得到這樣真誠的關心,一時倒有些不好意思。
“至於那個事,你放心。”王平又補充了一句。李絮略帶害羞又滿心歡喜回了寢宮,宮中侍衛早已發現她溜了出去,急忙稟報了皇後,此刻宮中已經鬨翻了天,李絮卻並不在意,為了王平“你放心”這三個字,哪怕再逃多少次她都願意。
李絮回到宮裡,一眾看守她的侍衛都鬆了一口氣,李絮知道自己這次溜出宮人儘皆知,皇後即便再想放她一馬,明麵上總是要過的,果然傍晚時分皇後便來了。
“絮兒,你不安心禁足,為何偷跑出去?”
“舅母不知道,有人要搶我的夫君。”李絮撒嬌道。
“小姑娘家,還未出嫁就夫君夫君的叫,也不害羞。”皇後笑著用手指點了一下李絮的頭。“你這麼凶,誰敢搶你的夫君。”
“絮兒聽人說,梅妃娘娘串通了陸大人和陸夫人,要舅舅把陸琦賜給王平做妾。”
“這怎麼可能。”皇後奇道,“陸家書香人家怎麼會把女兒給人家作妾。”
“絮兒也是聽下人說的,聽說舅舅並未下旨,許是謠傳也未可知。”
“話雖這樣說,不過男人三妻四妾也很正常,絮兒你不要太霸道了。”皇後寬慰她說。
“不,王平不是這樣的人,他讓我放心,說就算舅舅真的把陸琦賜給他作妾,他也不會接受的,一生一世一雙,他將來一定是一個好夫君。”李絮喜滋滋地說。
“所以你今日偷溜出宮是去找王平問了?果真是年輕人,還沒出嫁就向著夫君,也不害臊。”皇後笑道。
李絮害羞的把頭埋了起來,皇後又說起她不安心禁足的事情,雖未過於責備她,但也把她禁足的時間延遲了半月,李絮也不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