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隨本王前去雲國有功,與你之前擅自讓太醫叫醒蘇七雪的事情功過相抵,這次的事情,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應該不用本王教你。”
掠影看著進王府前特意叮囑自己的秦珩,堂堂八尺男兒愣是瞬間紅了眼眶,他從未覺得遵命二字如此難以說出口,“屬下遵命。”
秦珩將雪蓮放在掠影手心,“交給太醫,配合解藥一起使用。”
“王爺您——”不去見見雪姑娘嗎?
掠影還沒說完,就見秦珩掩唇猛咳起來,放下的衣袖上觸目驚心的一片血紅,卡在喉嚨裡的話霎時失聲,頓時明白了王爺這是怕雪姑娘擔心。
聽見與太醫不同的腳步聲,蘇七雪懸了好幾天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側過臉耳朵動了動,反複確認隻有一個人進來之後,忍不住皺眉,“是掠影嗎?就你自己嗎?王爺呢?”
掠影腳步一頓,他沒想到蘇七雪竟然僅僅通過腳步聲就知道了來的人是誰,“王爺堆積了太多公務,沒空前來。”
蘇七雪失落的垂下頭,不過沒來也好,她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醜吧,“他沒受傷吧?”
掠影張了張嘴,他真的很想告訴她,王爺為了她到底付出了多少,但是王爺不讓說,他便不能說——“沒有。”
“那就好。”蘇七雪安心的笑了起來,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
“雪姑娘好生休息吧,太醫已經去煎藥了。”掠影不想再說什麼,他隻是奉王爺之命在太醫不在的時候看護她,隻有他自己知道,他需要多麼艱難的收回他的殺心,雖然她一點錯處都沒有。
但是她讓一個才華豔豔的太子殿下甘願放棄所有甚至是生命,這就是原罪,雖然這對她,太不公平了。
蘇七雪喝完藥便沉沉的睡了兩天,再醒來的時候,是被一陣鶯歌燕舞吵醒的,她抬手揉了揉重見光明的眼睛,雖然經曆這一番折騰身體仍然很虛弱,但是較之之前已經好太多了。
床前一名白衣女子將她扶著坐了起來,“雪姑娘,太醫說了,您身體剛剛解毒,不能受風,所以這段時間,您還不能出屋子。”
“你是誰?”
“屬下浮光,是王爺的暗衛,現在是您的奴婢。”浮光將軟枕塞在了蘇七雪身後,確保她坐的舒適。
為了能夠沒有紕漏的照顧好這位雪姑娘,王爺特地請一位宮中資曆頗深的嬤嬤調教她好幾天。
“這府中的歌舞聲是怎麼回事?”蘇七雪疑惑的問道。
“王爺新納入府中的歌姬能歌善舞,王爺已經夜夜笙歌兩天了。”
蘇七雪不敢置信的看向麵無表情的浮光,明明她說的每個詞她都知道什麼意思,怎麼連在一起,她就聽不懂了呢?
“你是說王爺納入府中的歌姬?”
蘇七雪不知道哪來的一股力氣,猛地推開浮光,赤著腳就跑了出去。
“雪姑娘!”浮光一愣,沒想到她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這一愣的功夫,蘇七雪已經跑沒了影子,直到到了秦珩院落門口,她才堪堪追上愣在原地的蘇七雪。
秦珩雙眸落在蘇七雪赤著的一對玉足上,每一腳都踩在雪上,早已經凍得通紅,明明是穿著狐裘仍然會覺得寒冷的嚴冬,她卻隻有一件單薄的中衣,配上那張毫無血色的小臉,整個人脆弱的一陣風都能吹走。
男人不可抑製的心疼起來,陰冷的目光落在了緊隨其後的浮光身上,他明明千叮嚀萬囑咐千萬要照顧好蘇七雪,為什麼還是會這樣?!
“屬下去領罰!”浮光單膝跪地,這次真的是她疏忽了。
“秦珩你”蘇七雪跑了一路都絲毫沒有感覺到的冷在這一瞬間突然席卷全身,從心裡冷到了全身。
秦珩將一旁撫琴的美人拉進自己懷裡,皺眉看著蘇七雪,“你來做什麼?”
蘇七雪清清楚楚看見了秦珩眼裡的不耐煩和嫌棄,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這是在乾什麼?”
秦珩勾唇一笑,拿過一旁盤子裡的葡萄,剝好喂進了懷裡美人的嘴裡,“賞梅聽曲美人在懷,當然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一邊說著,一邊點了點美人的下巴,“你說是不是?”
芙蓉本是戲班子裡的歌女,也不知自己何時突然入了秦珩的眼,雖然被帶回了王府,但是連著兩天也隻是在院子裡撫琴跳舞,王爺連屋子都不肯讓她進,也從未注意過她的賣力表演,與其說是王爺想解悶,更像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如今突然得到如此寵愛,自然是喜不自勝,嬌軟的往男人懷裡靠了靠,聲音仿佛能酥掉男人的骨頭,“爺,您又取笑奴家。”
眼前的一幕深深刺痛了她的雙眼,更是刺疼了她的心,“秦珩你不是說待我解了毒,你便要十裡紅妝”娶我嗎?
蘇七雪大病初愈,身體仍然十分羸弱,秦珩不想讓她在這雪地裡多待哪怕一刻,徑自打斷了她的話,語氣譏誚不屑,“你一個罪臣之女,也敢高攀本王?”
罪臣之女?
蘇七雪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會的!他何曾在乎過這些!
他一定是有苦衷!他一定是在騙她!
“那你為什麼,還要去雲國求藥救我呢?”
秦珩像是聽見了更好笑的笑話,“本王還沒玩夠的東西,死太早豈不是太無趣了?”
蘇七雪後退兩步,眼前一黑不由自主的跌在雪地上,她還真是又傻又天真,掠影太醫的幾句話,這個男人的一點點溫存,竟然讓她當真產生了這樣的奢望。
也是,她曾經那樣欺騙他,還差點要了他的命,他怎麼會真的還對她存有感情,怕是所謂救她,殺了蘇七瑤奔赴雲國,也隻是出於自己一介太子爺,居然會被彆人算計的不滿吧?
“咳咳咳”
胸口悶悶的疼痛傳來,身體到底還是撐不住了,蘇七雪咳著咳著,一口血咳在了雪地上,觸目驚心的一片紅色,她卻仍然渾不在意的看著秦珩的方向,眼淚模糊了視線,但是她仿佛仍然清楚的看見了他的不耐煩和嫌惡。
“浮光,如此礙眼,還不把她帶下去!”
這是蘇七雪昏倒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他說她,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