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書是什麼?她不知道,不過看他們的模樣似乎是很重要的東西,比如說鎮家之寶啊祖傳之寶一類的,不過一般不都是金銀財寶古董珍玩麼?怎麼這柳家用的是一本書啊?
所有人都是被一聲啪的巨響驚回神的,眾人抬頭看向柳青桃,隻見她顧不得一身傷痛拍案而起,毫無血色的臉滿是憤怒,卻不是對燕王爺,而是柳紅櫻:“你不是說鬼書在官兵進府宣旨之時便被你燒毀了麼?你果然在騙我們啊!”
柳紅櫻臉色也不好,又青又白,一雙美麗妖嬈的黑瞳滿是驚惱,她不理會柳青桃,隻是抬首看向燕王爺:“我確實燒了。”
“你撒謊。”燕王爺麵色絲毫未動,隻是淡淡的吐出三個字,一雙黑如夜色,燦若星辰的眸子直勾勾的訂著柳紅櫻。她最後一點堅韌,被他打破了。
“鬼書……三年來為我們柳家所藏,知之人甚少,王爺如何得知的呢?”柳紅櫻躲開他的目光,將視線放在自己一雙玉手上,總算是穩住了即將崩塌的心神。
“本王如何得知的紅櫻小姐無需過問,問了本王也不會說。不過可以告訴你的是,本王不僅知道鬼書為你們柳氏所藏,還知道隻把貴重之物交於正妻所出的長嗣,是也不是?”
一語畢,眾座嘩然,柳青桃不可置信的看著柳紅櫻,甚至連柳銀楓都睜圓了杏眼一眨不眨的看著她,柳鈺一頭霧水看向柳子榛,潛意識的依賴感讓她對他特彆信任,隻見他微微低頭,不知在想著什麼。
柳子榛輕皺劍眉凝神思考著,燕王爺居然連鬼書交給了家主正妻的第一個孩子這件事都知道,想必他這些年雖身處邊陲,卻絲毫未曾怠慢了京城的消息啊,這次恐怕難以脫身了。
“王爺,您真說笑了。鬼書自然是交給了正妻的長嗣,但是……”她頓了頓,繼而妖嬈一笑,“但是有這麼好的籌碼,我不得好好利用利用麼?”
燕王爺似乎早料到她會這麼說,於是勾唇一笑:“紅櫻小姐想用什麼換?”
“自由,隻要你讓我們以後能安心的生活下去,鬼書……紅櫻雙手奉上。”她妖嬈一笑,恢複了初見時蔑視一切的高傲,如紅豔的玫瑰,給人以致命的誘惑。
燕王爺沒再說話,轉身重新坐進了紅紗帳內才漠然開口:“紅櫻小姐是個聰明人,那麼就應該看得出本王十分討厭威脅。”
柳鈺扶著額頭看向柳紅櫻,她雖言語溫和多情,但所言卻頗狠,此番若燕王爺不答應她,她恐怕真的會將鬼書燒掉吧。
“得鬼書者得天下,難道燕王爺就不怕紅櫻將鬼書讓與有能之人麼?”
頓時,柳鈺抽了口氣。柳紅櫻居然還敢繼續威脅燕王爺!雖說有句話叫做“不受脅,隻因沒脅到害處。”但物極必反的道理柳紅櫻如此七竅玲瓏之人如何不知?難道她為了保住我們真的是被逼到急處了?霎時,她有種揪心的感覺,柳紅櫻、柳子榛一個個皆是重情重義之人,隻是人世無常,她希望這份親情在若乾年之後不會在他們對她的仇恨之中化作無形。
“得天下……哈哈哈……”燕王爺忽然狂笑不止,連腰都直不起來,片刻後才止住繼續道,“以訛傳訛啊,不妨告訴你們,這鬼書隻有本王得了才能得天下,你們縱是得了鬼書,也隻是幫著本王得天下。紅櫻小姐,本王的話向來隻說一遍。望小姐在丹翠園好生考慮考慮利害。”
燕王爺眉眼微微一彎,似笑非笑的盯著早已目瞪口呆的我們衝北冥弑吩咐道:“將諸位小姐連同甄夫人等一眾內眷請到丹翠園。再派一隊人馬報了驃騎大將軍韓斐去,將二位公子請了。”
“是,王爺。”北冥弑低首抱拳,領命而去。行至門口時似乎多看了柳鈺一眼,但當柳鈺感覺到回頭看他時,卻隻看到他輪廓分明的側臉消失在門扉之後。
“王爺!”柳青桃一個搶步,帶著一身血痕鞭傷奔至燕王爺跟前,一張出塵的小臉楚楚可憐的皺在一起,“請王爺高抬貴手,收回成命啊!小女子願為王爺當牛做馬,效力於鞍前馬後,請王爺切莫將小女子送去丹翠園……”
“青桃。”許久不吭聲的柳子榛此時依舊悠然的坐在桌邊,一副局外人的模樣,“你求他也是沒用的,燕王爺的脾氣,向來是叛逆的。你越是順著他,他反倒越是逆著來。”
此言一出,燕王爺妖嬈的丹鳳眼透出一絲精光,薄唇輕勾道:“大公子倒是對本王知之甚詳啊。”頓了頓,複又開口,“但這次本王偏偏不隨你意。”
他緩緩說完,麵帶笑意的勾起柳青桃的下巴,一張顛倒眾生傾城絕色的麵容上帶著心疼:“嘖嘖嘖,這麼漂亮的臉蛋怎能被鞭傷給毀了去。讓本王的回春神醫替看看,畢竟跟在本王身邊的人不能這麼恐怖。”
正喝著的茶水差點沒一口噴出來,燕王爺居然收了柳青桃!而柳青桃自己也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倒是柳子榛,此時依然不鹹不淡的閉目養神。
柳鈺抹乾淨嘴巴乖乖坐好,本來她就什麼都不知道,這時候感覺自己就像個看客,腦子裡閃過千絲萬縷,想抓住點什麼,卻什麼也抓不住,隻能支著下巴凝視桌麵,完全沒心思聽他們之後的談話了。一直到北冥弑回來。
北冥弑不是一個人回來的,緊跟在他身後的第一撥人是著亮色銀盔的將士五名,為首一人身披鏽紅色大展披風,一進門,便帶來了一種風塵仆仆的寒氣,夾雜著冬季的風雪,凍的柳鈺一個哆嗦,不由的多看了他兩眼。
“末將驃騎大將軍韓斐麾下副將,韓世忠。參見燕王爺。”這男子一身健康的小麥色肌膚,身形結實,臉頰如刀削般立體,一雙燦眸安靜且規矩的盛在眼眶中一動不動。柳鈺不由得感慨了一聲,怎麼穿越了一回儘碰上帥哥。
“哦?竟是韓副將親自來的麼?倒是隆重。”燕王爺眼皮也沒抬一下,隻是示意北冥弑將柳青桃帶下去就醫。
“王爺多慮了,將軍大人的意思隻是防範於未然。畢竟二位公子乃名滿帝都之士,學的也不儘是些花拳繡腿。”他聲線十分剛硬,如同隆冬寒冰,讓人不寒而栗。
“不儘?”柳子榕細眉一挑,麵色瞬間黑了下來。本就是氣盛的年紀,哪聽得了這種暗渡陳倉的鄙夷,當即推杯而立,“韓副將的意思是在下的功夫精純含量有問題咯?”
韓世忠不說話,冷峻的麵容沒有任何表情,目光沉穩堅定,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
“小人!休得猖狂!”
一玉杯帶著破空之聲朝韓世忠門麵擲來,快的不可思議,破空之聲晃耳而過!殺傷力十足柳鈺忍不住驚呼一聲,現場直播的武俠片跟看電視和小說感覺就是不一樣,身臨其境的感覺特彆真實……好吧,她現在的確是身臨其境。不過就是心裡癢癢,這功夫要去參加奧運會,鐵餅、標杆啥的不在話下,要是連算上輕功的話,田徑的金牌可就是穩拿了!
眼前一花,柳子榕的藍袍已經飄至韓世忠跟前,眨眼間已一拳擊出,就待韓世忠拂開玉杯的空檔讓他來個措手不及。隻是他忘記了,韓世忠是個帶兵打仗的將領,瞬息萬變的戰場他都可以遊刃有餘的閒庭信步,區區一玉杯能奈他何?果不其然,韓世忠麵無表情的側身避開玉杯,一個雲步邁過,連帶著柳子榕也閃了去。本來也就是柳子榕一擊落空便罷了的事,可偏偏韓世忠計算好了柳子榕使十成力的距離範圍,且在這個範圍內險險的擦著拳風避開,致使柳子榕一下收不回力,一猛子撲倒了牆邊的一棵盆栽鬆樹,狼狽的沾了一身泥土。
“得罪了。”韓世忠微頜首,眼中帶出了一絲淡薄的笑,隨即向燕王爺告辭,又著令五名將士押了子榕子榛二人便出了輕塵客棧。
柳鈺望著遠去的一眾人影,怔怔發愣,不由得使勁攥了攥拳頭,右眼跳個不停。剛到這裡沒幾日,一切便已如此混亂,自來之後,她萬事低調,能藏就藏,能躲就躲,一路倒也安生之極。
隻是就在剛才韓世忠進來時,柳子榛從桌下偷塞給她一團絲絹之後,她渾身不禁一顫,這才驀然發現這麼些日子自己竟一直以局外看客的身份觀賞著眼前的每一出曲目,其實她打心眼裡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穿越這個事實。
看著彆人的喜怒哀樂,替著彆人揪心思慮,這一切的一切就是因為她依然不相信自己真的穿越了……現在,她能感覺到指甲掐進掌心裡的疼痛,和掌心裡有著填充物的異樣感,這一瞬,柳鈺知道自己重要要開始完全加入到他們了,她明白,自己必須要正視如今的生活了。
“丹翠園主事金鈴兒見過燕王爺。”一聲溫柔如水的招呼將柳鈺喚回。抬眼看向門口候著的第二隊人馬,這一看倒讓柳鈺抽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