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看了我一眼,說:“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
等所有人離開以後隻剩我和江亦留在會議室,我低著頭盯著會議桌子,在想著該怎麼拒絕,如果換做以前我肯定是求之不得這樣的機會,但是他是一個有女朋友的人,郎才女貌,我不能讓自己有一丁點的幻想和希望,想到這裡我更加的堅決。
我打破沉默,出聲道:“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能勝任,您還是另選一個人吧,抱歉。”
他走到我麵前,遞了一份類似簡曆的文件給我,我翻開一看,裡麵全是我的簡曆和資料。
“你是同濟畢業的?”
這個莫名奇妙的問題我有些摸頭不著腦,我呆呆的點點頭,他棲身靠在我麵前的桌子上,離我大概隻有兩步的距離,我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我剛進這家公司,手頭上能用的人不是很多,月底有個國外引資的項目,由你來負責最好不過。”
他的目光裡的柔軟讓我有些愣神,語氣裡還有一些請求的意味,我還在做最後的掙紮,“可是我手頭上還有一個國內的項目沒有完成,國家資金剛剛才打開,如果不在這月做完就隻能等到明年了。”
他微笑:“這個項目我會交給袁赫來負責,至於國外這個項目我會調一個人來配合你。”
我為難的盯著地板,答應了的話以後見麵相處的時間會越來越多,我還要再陷進去一次嗎?還是寧願現在他討厭我,寧死不屈的躲著他?
不管是怎麼選擇,他從今以後是我的上司是無法更改的事實,無論是做他的助理還是做他手底下普通的一員,每天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我難道每次見著他都要繞道走?憑什麼。
江亦顯然不知道我心中的憂慮,對於我的猶豫也很是不解,但如果他知道他麵前這個姑娘打他的主意打了那麼多年的話他肯定是不會做這個決定的。
掙紮了好一會兒,我終於妥協:“好。”
他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他說:“我相信和我同一個學校畢業出來的人的能力。”
江亦說完這句話離開了會議室,我留在原地一動不動,腿腳有些麻木,我發軟的坐在椅子上,剛剛支撐的力氣全部隨著他的離開而消失,擦擦眼眶裡的濕潤,我捂著臉,不知道以後的日子該怎麼辦。
精英小組成立以後,我身為江亦的助理也有了自己獨立的辦公室,手頭上的事情越來越多,經常加班到十二點回到家以後泡著泡麵還得接著工作,每天連看手機的時間都沒有,至從江亦來我們公司以後,團隊作風和同事之間跟以往截然不同,頗有外企的風格。
吃午飯的時候經常聽見有女同事對他犯花癡,八卦著他的事情。
很久沒見袁赫,估計他也在為手頭上的項目忙的焦頭爛額,這個世界就像一個大轉盤,而那個大轉盤的力量就是來自於千千萬萬渺小的我們,機械般的工作著,努力的生活著,然後再努力更好的生活著。
人的貪婪實際上是必要的。
精英小組真不是好混的,我們已經連著工作了半月沒有休息時間,各個部門的配合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對於這次項目的方案反複的敲定反複的否定再反複的敲定,到所有人一致讚不絕口的時候才算真正完成工作。
最後工作結尾的時候我感覺我差點垮掉,精英小組基本都是年輕人,大家都高興的歡呼起來,這段時間江亦出差去洽談,所以我真正的重心全部都放在了工作上,不用擔心如何麵對他,這令我輕鬆很多。
第一次正常下班的時候我差點感動的熱淚盈眶,工作時候我們所有人的熱情和精力好像都用不完,每個人都儘力把事情做到完美,沒有勾心鬥角,沒有心機,這才是真正的職場吧。
可這一次工作結束以後我就大病了一場,重感冒的情況下我不得已請了假。
阿南打電話給我,我連說話都是帶著很重的鼻音,整個人都昏昏沉沉,基本上聽不見阿南在說什麼,隻聽見電話裡麵有人在說話,放下手機後我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門鈴響了很久,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我整整睡了一天,我隨便披了個披肩,頭發亂蓬蓬的就去開門,看見門口的江亦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傻掉了,我第一反應就是重重的關上了門。
然後飛奔回衛生間,換了一套衣服,整理好頭發,再把發白的臉色打了一點腮紅,整個人看上去沒有一點生病的樣子。不知道他怎麼知道我的地址,扭頭一想,應該是從同事口中問的吧。
大概過了兩三分鐘,我才去開門,江亦手上有一盆花,然後有些水果以及吃喝的東西,說實話我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這下才感覺到肚子有些餓,我悄悄的咽了一下口水,表情沒有任何異樣的請他進屋。
江亦把花放在茶幾上,然後他問我:“這些東西放哪裡?”
我剛要說話就開始接二連三的開始打噴嚏,我有些窘迫,指了指廚房的冰箱,“就放在那裡麵吧。”
看到我這個樣子,江亦皺了皺眉,他一邊把東西放在冰箱裡一邊問我:“看過醫生了嗎?你感冒挺嚴重的。”
我點點頭,倒了一杯水給他。
他接過我手中的杯子,修長的手指晶瑩剔透,我心裡暗想其實江亦不做這一行也可以,他可以去做手模。
江亦看著我,“你吃過了嗎?”
我再傻傻的點了點頭,每一次麵對江亦的時候我覺得我的智商就和一二歲的小孩一樣,顯得特彆笨拙和癡呆。
他笑了笑,什麼都沒說,起身收拾著我茶幾上的零食袋:“你生病就吃這個?”我看著茶幾上一團亂的零食袋,有一種想自我了斷的心情,江亦一定會覺得我是個特彆邋遢的女孩子。
見我沒有說話,江亦起身又去了廚房,翻了翻我的櫥櫃,找出了一些米,然後又翻出我平時壓根沒用過的鍋,煮上了粥。
而我則在客廳裡不斷的打著噴嚏,今天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粥差不多了,江亦也將我平時吃的零食全部清理乾淨,端給我:“零食對身體不好,以後不要吃了,生病的時候吃清淡點。”
突然間,我的眼眶就紅了起來,也許是此時他關切的語氣,也許是這幾年的委屈和酸楚,明明我喜歡他了那麼久卻得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明明我和他是下著大雪暢聊到淩晨的朋友,此時此刻卻是一個上司跟下屬的關切問候,除此之外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事情發展
到這樣確實也很神奇。
有那麼一瞬間,我真想告訴他,我是那個找了你很久的女孩,我是12屆14班的宋粒呀!可是畢竟我沒喝酒,也沒有生病到腦子不清楚,我深吸了幾口氣,定了定心神,我接過碗,湊近碗前,“真香!”實際上我的鼻子壓根聞不見,但是從濃濃的粥就能看出來,江亦
是一個經常煮粥的人。
很快,一碗粥下肚,抬起頭,我看見江亦正微笑的看著我,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擦擦嘴,他把切好的水果推到我麵前,我又開始埋頭吃水果,或許江亦沒有看見,我的頭都快埋進水果盤裡了,此時我的眼淚一大顆一大顆的滾落在盤子裡麵,生病的人可能就這麼脆弱吧
,就今晚,留住今晚的美好,今晚過去,我和江亦,不會再有什麼交集,我和他就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
江亦指了指茶幾上的藍色的花,說:“這個叫睡火蓮,你養著它,對身體有好處的。”雖然我對花的了解不多,但是大體還了解一些,這種花每年隻開七天,隻有在凋謝的前一刻才會張開,大部分種植於北非和東南亞的熱帶地區,價格也比較昂貴,算是比較珍貴的
一種花。
我連忙說道:“那個,你等一會兒。”他淡淡的看著我,表情依舊溫雅,點了點頭。
我從臥室翻出錢包,我拿出五章百元大鈔遞給他,說:“Aancroft,今天讓你破費了,真是不好意思,你買的東西我估計了一下,大概五百,這盆花你多少錢買的?我再算給你。”
他愣了愣,估計沒想到我會這樣做,臉上的表情有些詫異,隨即他說道:“不用了,這些東西也不全是我一個人買的,還有一些同事也買了,都是大家的心意,你不用客氣。”
我呆呆的捏著五百元,我的手指尖有些冰冷,原來是大家的心意。我有些尷尬的收回手,客套的道了聲謝,然後氣氛很詭異的沉默著,這是我心心念念的人,他此刻以上司的身份探望著下屬,我們如此近的距離,卻又如此遠,上學那會兒我各式各樣的浪漫幻想全部
在現實中終結。
我鎮定的坐在沙發上,琢磨著該和他說什麼,最後卻問了一句很蠢的話,“你開車來的嗎?”
“嗯。”他禮貌的應答了一聲,又是一陣沉默。
我感覺我可能是腦子被燒糊塗了,我緊接著又問他:“你喝水嗎?”
他好笑的指了指他剛剛才放在茶幾上的水杯,“再喝可能就要變成水牛了。”
我撲哧一聲笑出來,手指依舊緊張的有些顫抖,我平時跟阿南辯論的那些油腔滑調也全部都使不上,竟然說話還有些磕巴,我很懊惱我此時此刻的表現。
恰巧門鈴響了起來,我起身去開門,阿南正提著行李箱站在門口,滿臉微笑的看著我:“surpri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