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冰涼的淚穿過麵具從勝妝浣的臉頰落下。勝妝浣從未對他有這種感覺,她隻是覺著,無論前幾天是怎樣的情愫,現在都化為灰燼了。
所有人都走了,勝妝浣又恢複原來的孤寂。直到一直耗子進入她的眼簾。
生平第一次,她不討厭耗子了。因為它也很孤獨對不對?
它爬到最角落的稻草上,來回走動。就在勝妝浣笑它可愛的時候,它突然消失不見。勝妝浣輕佻雙眉,朝它那個方向走去,翻開稻草,下麵是一個不大也不小的洞口。
往下望去,儘是黑蒙蒙一片。
她把頭靠下,仔細聽裡頭的聲音,空蕩蕩的,時不時會有滴水的聲音。
這裡頭一定有人,而且還不少。
勝妝浣懷著強烈的好奇心,從洞口滑了下去。不出她所料,下麵竟是一個山洞,空蕩蕩的,沒發出一個聲音就會回聲許久。她一直走著,終於在一個寬敞明亮的地方停住,目不轉睛地看著麵前的人。
一張石床上坐著六個人。
衣著雖然破爛不堪,但每個人的氣質卻無比高貴。有三個男人,其中兩個中年一個少年;有三個女人,兩個中年,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女子。
他們所有人氣質高貴,長相頗好。
隻是他們為何在這裡?
“請問姑娘是……”一個叫勝碧女人率先開口了,她是裡頭最典雅的一位,聲音卻無比冷淡。
勝妝浣作揖:“在下無非是些不足為道的小人罷了。”
“哦?”一個叫男人挑眉,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這次來個江湖兒女,不錯不錯。”
勝妝浣一眼看穿,他肯定是個老頑童。
“不知姑娘如何來此絕境?”第二個女人,慕容落開口了。
“在下被關在上頭的地牢裡,一隻老鼠作引。”
語落,引得他們哄笑。
“那我們要感謝那隻耗子了,讓我們遇見姑娘,此乃我們緣分。”第二個男人,勝家禾也說,很和顏悅色。
“前輩們,我救你們出去。”勝妝浣說。
“天大地大,哪有我們容身之地,現在已經是盛朝了,早已不是我們勝世了。”勝碧淡然回到,卻透露出她的不甘。
勝妝浣聰明伶俐,早已聽出他們是何等人了。對於江山社稷之內的事情她不想懂得,但她知道,麵前的這些人不是壞人,最起碼,她對他們很親近。
這種親近不像和盛名一樣忽冷忽熱,和盛淙宗一樣忽遠忽近,而是一種確真價實的感覺。
所以,她不想他們被囚禁在這裡。
“前輩們,我還是把你們救出去吧。”
“江箬林那個老太婆知道了,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姑娘,你的心意咱們領了,你還是趕緊上去吧。”老頑童說。
“老太婆?前輩說得莫非是太後?”勝妝浣狐疑。
“怎麼,你也認識?”
“不滿前輩,正是她把我關押在此。”
“哦?”勝家禾問,“你做了什麼,讓她把你關在這。”
“無非就是把她手下的幾個人滅滿門而已,他們都是壞人。”勝妝浣不在意地說。
語落,又是一陣歡笑。
“殺得好,殺得好!”慕容落讚歎。
“前輩們,你們放心,我武功高強,會把你們保護得好好的。”勝妝浣又入正軌。
“好吧。”無奈勝妝浣的一勸再勸,勝碧同意了。
勝妝浣歡喜地朝他們走去,先給勝碧解開手鏈。勝妝浣不禁一汗,第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她,她才發現,這個女人的皮膚是出奇的好。若不是她身上那種成熟的氣質,她的真實年紀真看不出來。
勝妝浣彎著腰,解開她的手鏈。勝碧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忽然眼神一聚,定格在她的玉頸上,輕喚一聲:“阿浣。”
“嗯?”勝妝浣下意識地回答道,因為阿淙也是這樣喊她的。
當她回過神才發現,原來是麵前這個女人在說話。勝妝浣蹙額,她剛才的聲音仿佛是在試探。
“你真的是阿浣!”勝碧顯得無比激動,剛脫完鏈子的她站了起來,一直看著勝妝浣,看得眼睛發酸,液體流出。
不光是勝妝浣一個人不知所措,幾天幾人也是如此。
“大姐,你在說什麼?她是阿浣?”勝家禾問。
“對,她就是,阿浣的脖子上有一塊不明顯的心形胎記。”勝碧又道,“而你的脖子上也有。”
“真的嗎?阿浣....”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慕容落不想弄錯,又問。
勝妝浣皺眉:“勝妝浣。”她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他們認識自己麼?
和自己是什麼關係。
他們肯定是前朝宮廷裡的人,那自己,又是誰?
“真的是阿浣,這次我們沒有搞錯。”慕容落喜極生悲。
勝碧率先跪在了地上,雙手合攏,仰頭說:“哥哥,嫂子,我們終於把阿浣找到了,我們一定不會辜負你倆的在天之靈,一定會毀盛複勝的!”
勝妝浣忐忑著心,幫他們一個一個地把鏈子打開。走到一個長相與自己頗為相似的女子麵前時,正抬起她的雙手時,一個輕弱的聲音傳入她的雙耳:“姐姐。”
勝妝浣心咯噔一下,兩人一直對視著,都不知道說些什麼。
“阿浣,這是你妹妹,勝妝玫。”勝碧說。
勝妝浣無言以對,她一向辦事冷靜,這次她怎麼會不知所措了呢?
好半天她才恢複過來。
“我到底是誰?你們又是誰?”
勝碧歎了口氣,開始述說十五年前的往事。
天下太平,永華富貴,是勝家都天下。朝臣通通忠誠,國家興旺。
直到他的出現——盛郝折。他也姓盛但不是勝,或許是有了這個姓氏,仿佛就注定了他要稱帝一事。但以前他隻是一個小官,不知何時起,他一步步走到當時丞相之位,與朝廷之臣關係頗好。
但忽然有一天,他勾結外黨,聯結朝廷大臣闖入皇宮,企圖造反。
“你的父皇母後……都是在那時候死的。”
好半天勝妝浣才回過神來,竟然聽到自己那微弱而顫抖的聲音:“他殺的嗎?”
勝碧沒有回答,隻是哭得厲害,好像勝妝浣那句話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後來,回答她的還是慕容落:“雖不是死在他手,但他就是罪魁禍首!”勝妝浣明白,這裡的任何一個人都十分討厭或者是恨這個叫盛郝折的男人,包括……自己的小弟弟。
提起往事,他眼裡閃耀。
但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勝妝浣微鬆一口氣,不是就好。
“阿浣,我們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勝家禾道。
“不礙事……我……你……”勝妝浣才想起,她並不知道如何稱呼他們,此時她所知道的也不過是他們隻是自己的家人罷了。
說是家人,就該心有靈犀。
“孩子,這是你的皇叔,這是皇嬸嬸。”勝碧對勝妝浣介紹。勝妝浣自然也衝他們禮貌地一笑,郎才女貌也。
“這是你的堂弟,這是你的妹妹,而我是你的皇姑姑。”勝碧淡然一笑,卻甜在勝妝浣心頭。
下一秒,便聽到老頑童不滿的聲音:“碧兒,你這就不對了,怎麼不給這丫頭介紹介紹我呢?”
勝妝浣感到好笑。
“就你?你又不是我們勝家的。”勝碧悶哼一聲,故意氣他。
“我怎麼不是了,我就是!”老頑童厚臉皮地說道,像個孩子一般,朝勝妝浣道,“丫頭,以後你就跟我混了,老頑童我保準你吃好穿好。”
勝妝浣輕笑出聲,老頑童就是老頑童。
不過現在,並不是說笑的時候。
“嗯……皇姑姑,皇嬸嬸,皇叔,老頑童。”勝妝浣一個一個地叫完時,俏臉已經紅得不像話,怪就怪在她不會對長輩說什麼好聽的話,就連和他們相處也是十分地不自在。
“我現在還在牢裡,不過明天我就可以出去,今晚我會再下來一趟,把你們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勝妝浣說。
“誰救你?”勝碧蹙額,問。
“盛名,五皇子。”勝妝浣也老實回答。
“你們怎麼會認識?”勝家禾問。
“在宮外認識的,知道他身份也是最近。皇叔放心吧,我一定會出去的。”
“可你殺了老巫婆的人啊丫頭,這不是輕易而舉的事情,他到底怎麼幫你。”老頑童認真。
勝妝浣斟酌一會兒,最終還是說出了口:“他娶我,我嫁他。”
語落之際,眾人驚呼。
“你們放心,這是唯一的辦法了,何況盛名是太後的敵人,我們聯合起來是最好的權宜之計。”勝妝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