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牢房裡的勝妝浣像個死人一般,躺在石床上,雙眼微眯,凝視著頭頂那窗戶外的天空。
天很藍。
才幾個時辰的時間就發生了這麼多事情,盛名說要娶她,她發現她原來是前朝公主。
這些都……關鍵的是,她不能回頭了,隻從底下幾人期望。
他們對她說,天下是勝家的……
對她說,保護好自己的心……
對她說,不要讓咱們失望……
對她說,乖。
勝妝浣無奈,無助,但她知道,這些都不可以對任何人說,包括自己的同類人。因為從她遇上他們起,他與她是注定的敵人了。
現在,隻不過是沒表明,而一起消滅他們最後戰鬥的絆腳石罷了。
她就這樣躺了一個下午,落日在她的眼下消失,換來的是她最喜愛的那種藍色,黎明前,落日後的藍。
牢門開了,盛名再次拿著盒子走了進來,緊緊地望著勝妝浣。勝妝浣抬眸朝他看去,兩人眼裡都有這不明顯的情愫。
“帶了什麼吃的,我餓了。”勝妝浣起身,輕聲道。
盛名沒有回答,隻是把菜拿了出來,這次,多了一個碗。
兩人吃著,同樣優雅。
“你不餓吧。”勝妝浣淺笑,調侃盛名。
盛名挑眉,剛才沉重的心情消失,輕鬆愉悅:“誰說我不餓,餓死了。”
“是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一般吃飯都是狼吞虎咽的吧,這次怎麼這麼優雅?”
盛名麵色難堪,隨後刨了一口飯,再說話,口齒不伶俐:“你是再損我還是誇我?”
“你說的話還著數嗎?”勝妝浣沒打算再和他乾扯下去,直接進入主題。
盛名吞下嘴裡的食物,邪魅一笑:“自然。”
“行,我答應。”勝妝浣說。
“為什麼答應得這麼快,中午你還生氣。”
勝妝浣氣他,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受不了。”勝妝浣回答,“我不奢求什麼,隻要自由。”
勝妝浣一臉無辜,讓盛名的心有種細細密密的疼。
盛名並未多想,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明天我來接你出去。”
“好,不過....晚上我需要你辦一件事。”
“何事?”盛名雙眼微眯,發出一道利人的光芒。
勝妝浣對上他那雙眸子,有種忐忑不安的感覺,好像自己的所有秘密都被他看穿,絲毫謊言都不能殘留。
而她也沒有選擇說謊。很老實地回答:“下麵有幾個人,是前朝餘孽,我需要你把他們救出來。”她的語氣淡薄得很,仿佛這件事小得不能再小。
盛名眼裡閃過一絲錯愕,目光定格在角落的小洞上,驚訝之色隨即煙消雲散:“他們是老巫婆的人。”
勝妝浣淡然一笑:“正是如此,所以你必須救。”
“為何?”盛名嘴角上揚,抹出一縷輕浮的笑容。
似在乎亦不在乎。
“你想要什麼,我清楚。他們可以幫你。”
或許,也隻有勝妝浣說得好,句句進入什麼的心吧。
他答應得很快。
“我會把他們安排好的,你放心。” 盛名說。
勝妝浣點頭。
夜漸漸地越來越深,勝妝浣斟酌著時間差不多,把勝碧幾人帶了上來。
“阿浣,那男的可信嗎?”勝家禾問。
“皇叔放心吧,他不會拿他的大事開玩笑。”勝妝浣說著,眼裡快速閃過苦痛之色,若不是因為他這特點,她怎會在這?
“他會把你們安排在他宮外的府邸住下,你們千萬彆道出咱們的關係。”
“好。那你們成親之後是不是也要出宮住?”勝碧問。
“不會。”勝妝浣絲毫沒有猶豫地否定了,對於盛名她還不了解麼?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他還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他怎麼可能就離開這裡。
眾人錯愕,又恍然大悟。
“丫頭,把玫丫頭帶在你身邊,方便些。”老頑童開口。
勝妝浣挑眉。
“老頑童這主意不錯。”勝家禾讚同。
可是勝妝浣還是沒有說話,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她輕皺雙眉,隱隱約約透露出她的擔憂。
“阿玫這丫頭雖說在地牢裡長大,但見識卻不少,聰慧得很。她不會給你出岔子的。”慕容落說。
勝妝浣考慮了一會兒,把目光轉移到了沉默的勝妝玫,她的妹妹。
血緣親近,感情疏離。或許...這可能是個好主要吧。
“好吧。”
沒多久,盛名和雲呈走了進來。
“在下見過前輩們。”盛名率先作揖道,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
眾人輕吸一口氣,看見他之後,他們忽然覺得或許阿浣嫁給他是福不是禍。
他的相貌也隻能由阿浣來般配吧,雖然阿浣一直帶著麵具。
“五皇子不必多禮。”勝碧道。
“時辰不早了,咱們早些離開這裡。”盛名道,帶著眾人出了地牢。
一路下來,他們對盛名又了解了不少,起碼知道了他雖然是個皇子,但地位卻不高,因為他來救自己,都要迷暈看守的官衙。
很快,他們來到一座府邸下,月光照著上頭堂堂正正的二字“盛府”。
“前輩們在這裡住下,若是有什麼不滿,就告訴雲呈。”盛名又吩咐,“雲呈,帶他們進去休息。”
“也晚了,五皇子和姑娘早些回去吧。”勝碧說完和他們走了進去,唯獨勝妝玫還站在原地。
“阿玫,咱們走吧。”勝妝浣對勝妝玫說。
盛名也不說什麼,眼裡閃過一絲驚訝又稍縱即逝。人多,或許成功率也高吧。
很快,他們到達了宮廷。
他們是從後門進去的,而且盛名送她們來的地方非常安靜,有點類似冷宮那些,但又好像不是,畢竟這裡這麼豪華。
姝落宮。
“進去休息吧。”盛名懶散地一笑,儘顯邪魅之意。
“嗯。”勝妝浣輕笑,和勝妝玫進去。
兩姊妹梳洗完之後就準備上床,勝妝浣開口:“阿玫,我去另外一間屋子睡。”
勝妝浣剛動腳,就聽到勝妝玫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有些僵硬有些渴望:“姐姐……我想……和你一起睡。”
勝妝浣聞言,錯愕地轉過頭與她對望,那雙清純的臉蛋緋紅,眸子裡全是期待。
不知道為什麼,勝妝浣竟然答應了。可能這就是親情,血緣關係吧,無論她如何拒絕彆人也拒絕不了自己的妹妹。
兩姊妹很快躺在了床上。
隻聽勝妝玫輕輕地鬆了一口氣:“好舒服啊。”
“嗯?”
“我都快記不得床還有軟的了。”勝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勝妝浣卻聽得很是心酸,那倒也是,她也不是沒有看見他們這幾年待的地方,除了一張石床還有什麼?
“以後,你想睡哪兒就睡哪兒。”勝妝浣側過頭,衝她一笑,“以後,不會苦了。”這句話不僅是說給她聽的還包括自己。
“對,以後咱們都不會苦了,咱們一家人一定會很幸福的!”勝妝玫堅定地說。
勝妝浣笑。
“對了,姐姐,你為什麼一直帶著麵具呢?你一定很美麗。”勝妝玫突然問道。
她心裡一直很奇怪,小時候那麼美的姐姐現在為何要一直帶著麵具。
勝妝浣的笑容漸漸消失,懶散地回過頭,閉上雙眼:“困了,早些歇息吧。”她很累吧?明天又不知道要去麵對怎樣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