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的也是人,有心就會害怕,在埋著死人的陵墓裡突然一具骷髏站起來掐人脖子,頓時嚇趴下一幫人,但幾秒過後,看見那眼鏡男竟然給骷髏架子掙脫還一頓踩踏,頓時,教授等所有人都重拾自尊,也撲過去一頓踢打,可憐劉飛,剛做骷髏不到半天就成了骨頭渣子,還被救援隊的火槍一頓燒烤,考古,烤骨,難受!
他一腔怒火緩緩熄滅,重新陷入黑暗中沉寂下來,內心中,更是悲傷難平。
這是怎麼了?難道人死了以後都要經曆這些麼,活著的時候劉飛經常怪命運不公,怨老天對自己太薄,可現在看來做人真特麼好,做草沒自由,做豬沒尊嚴,做骷髏沒地位,死在王侯將相的棺木邊難道就不能是個侍衛?就必須是盜墓的麼?
劉飛心裡對盜墓的不算排斥,但沒身份被人貶低實在難受,這都三生三世了還不能做人,真想老爸老媽也,自己帶著記憶重生那會兒,就想著做個紈絝,然後開著豪車摟著女星去劉大山家看看的,賴著不走做他們乾兒子也不錯,報答這老兩口的養育之恩。
當父親難,做母親更不易,每日的嗬護每天的掛念,在夜晚醒來還要摸摸孩子是否發燒了,要抱著孩子到衛生間去尿尿,還要早起給自己的孩子準備早飯,孩子不願吃,母親就到處去學烹飪,每天跟著兒子跑逗弄他開心,直到兒子十幾歲超過了自己才發現他們已經長大了,積攢下來的積蓄全都拿出來送他上高校,每日電話裡噓寒問暖,等有一天再跟著兒子開心的跑,卻發現已經跟不上了,這時照照鏡子,才發現已經滿頭白發,等有一天,兒子回頭看時,母親已經白發蒼蒼,隻能站在小區的門口每日盼著孩子早歸,也許,有一天你歸來時,之看到那呼嘯而過載著病危母親的救護車,這就是母親的一生,慈祥可悲的一生……
悲傷湧上心頭,劉飛在黑暗中歎息一聲,忽然,他感覺到自己可以動了,立刻睜開了眼,卻被鏡子裡的自己嚇的猛然一晃,鏡中那黑烏烏的人是誰?怎麼沒有腿漂浮在桌子邊,這屋子……
這屋子好熟悉,熟悉的劉飛心裡高興,卻流下悲傷的淚,沒錯,這就是自己的家,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
“高興嗎?”
忽然,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劉飛耳邊響起,客廳前的陽台上,竟然也飄著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東西,身上黑烏烏的濃稠黑氣,小腿下沒有雙腳卻能夠支起身體,正血紅著一雙笑眼看著劉飛。
“你是誰?你也是鬼?”
“當然了,你不也是嗎?第一天做鬼吧,那碰上我算是你好運了,叫一聲老前輩,我就告訴你怎麼逃脫陰差的抓捕,如果跟我裝,你就等著被抓到陰曹地府受罪吧。”
劉飛聽得出對方的好意,趕緊賠笑,幾個吹捧就給那老鬼弄得很舒坦。
“好吧,看你人不錯,我就告訴你,人死後,靈魂會出竅離開身體,飄回他最想念的地方,這就是你家吧?”
劉飛使勁點頭,傷感之際想哭,看的老鬼趕忙擺手:“好了好了彆唧唧歪歪了,抓緊吧,不然陰差要到了。”
“陰差?”
“對呀,不抓你們,難道還讓你們到處嚇唬人呀,任何人死了都要輪回的,我告訴你呀,若是你身體還沒斷氣靈魂就飄出了身體,那你趕緊回去,還有救,如果斷氣了腐爛了,就沒轍了。”
劉飛神色暗淡,剛要說自己死了好久了,忽然門外傳來腳步聲,自家的門鎖被扭轉幾下,劉大山推門而入。
似乎是壓抑了一路,進門後,母親韓琦再也忍受不住在眼圈打晃的眼淚,哇哇的哭起來,傷心到了極點也顧不得鄰居聽到,隻顧發~泄心裡麵這半年多的苦水。
“琦呀,彆哭了,這就是小飛的命,咱們儘力了。”
“我乾嘛不哭,我憑什麼不哭哇,嗚嗚嗚……小飛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的小飛呀……”
看到母親在沙發邊哭的死去活來,劉飛有心過去安慰,誰料身體隻是一動,就立刻帶動起屋子裡一股陰涼的冷風,吹的紙簍滿地滾動。
劉大山疑惑的看看窗子,這才站起來趕忙關了,坐下後重新歎氣抓著枯燥的白發也悲戚戚道:“兒子呀,爸爸儘力了,醫生說你抽搐是因為身體已經挨不住了,光是葡萄糖和生理鹽水能撐這麼久,已經是奇跡了,哎……”
撐不住了?什麼意思?劉飛猛的喜上眉梢,難道……自己還沒死,身體還在醫院裡?
他聽懂了,老鬼更是聽的明明白白,站在窗簾後的他對劉飛擺擺手,“小子,聽到沒有,你身體還活著,快點快點,鬼差快來抓你了,趁著他們沒到趕緊去借屍還魂,記住啊,路上無論任何人叫你,都千萬彆回頭。”
“為什麼?”
“笨啊,誰都有三把火,天靈和雙肩都有一盞,三盞火還燃著就死不了,三魂也不會熄滅,如果滅了,你就算回魂也不可能活命了,快跑,鬼差來了。”
嗚嗚……
一股沒來由的旋風在小區門口旋轉而起,正朝著二號樓這邊吹過來,帶的紙片和枯枝亂飛,正對著窗口的劉飛看的真真切切,趕忙回頭就跑。
此刻,那老鬼也要逃命,卻不顧著急再次喊道:“小子,記住了,回到身體前無論是誰叫你,都千萬不要回頭,還有還有,如果能活,到公墓去看看我,我叫段如風,如風一樣的男子。”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逗哏一下,劉飛聽了就感覺自己的雙腿無力,但想起活命,一頭紮進牆壁裡朝著正西方向飄去,無論是牆壁還是彆人家浴室臥室,一穿而過。
出了小區,他險些被大巴撞到,但忽然想起自己是鬼根本不會受傷,卯足勁橫跨馬路飛奔,正奔馳之際,身後忽然響起一聲熟悉叫聲,“小飛,你怎麼了?我是白雪呀、”
“白雪?”劉飛的恨意陡然上升,猛然回頭,卻看見兩個黑影子已經追來,他心說上當了,看看身上頓時吃驚,左肩的那暗淡火苗竟然噗的一下熄滅掉,讓劉飛心驚肉跳。
他回頭就跑,朝著西麵三條街外的人民醫院飄去,耳邊呼呼風聲,喧囂的出租車鳴笛聲更是刺耳,不次於那頭上帶來針紮感的陽光。
儘管沒有雙腿,但隻要渾身用力,劉飛感覺自己的速度越來越快,穿過一條街後,他從信合大廈的一層停車場直接穿插過去,視線內已經看到了人民醫院的大門,忽然,熟悉無比的聲音再次身後傳來。
“小飛,小飛是你嗎,快過來,媽媽用出租車拉你一段。”
“媽——”劉飛又驚又喜,減速回身一看,卻哪有老媽的影子,右肩火焰熄滅渾身無力的同時,他看到兩個拎著鐵鏈的黑影子已經到了身後幾米外,劉飛知道中招了,可儘管無力,他還是狼嚎一聲回頭衝刺而去,用上了這輩子最大最憨的力氣沒命奔跑。
向著希望奔跑,向著活路奔跑,這輩子,他劉飛還要做人,報答父親母親,給他們也給自己一個溫暖的家,誰也彆想攔著,誰也彆想……
穿過醫院的大門,帶起一股強硬的旋風,吹飛了小女孩手裡的冰麒麟刮飛了護士的裙子,但儘管春光無限劉飛也沒有去看,活路在前麵,穿過去穿過去,“呀——”
他用儘了力氣衝上三樓,眼前已經是33號病房,開著的病房門內,幾個醫生正在忙於搶救,那床上躺著的骨瘦如柴青年在心臟起搏器下身體一頓一頓,顯得異常無助,劉飛看到這一切,他瘋了,大喊一聲我要活,衝向病房。
“小飛,是你嗎兒子,我劉大山做了什麼孽呀,小飛你怎麼弄成這幅樣子呀,啊?”
就在入門的那一刻,身後劉大山拍著大腿哭喊著,聲音無比的無助極其的悲戚,劉飛心頭一軟緩緩回頭,瞬間,他將腦袋硬生生停在半路,不對,這是陰謀,自己剛剛從樓梯上跑過來,怎麼沒有看到父親,父親和老媽一定還在家,這是陰謀。
二話不說,他調轉方向一頭撲過去,狠狠的撞進病床上自己的身體裡,與此同時,心臟起搏器上終於有了反應,休克停止心跳已經十幾秒的病人劉飛,心臟終於恢複了跳動。
他依然很虛弱,也睜不開眼皮,耳邊,兩個氣呼呼的聲音一邊喘息著一邊罵道,“雜~種,讓這小子逃了,累我一身汗。”
“算了,咱們回去交差就行,這也是這小子造化,走吧。”
嗚嗚的冷風從室內刮起,被護士關窗後消失的乾乾淨淨,室內,也恢複了一些溫度,有人忙著輸液有人忙於給劉大山夫婦撥打電話,病人在他們夫婦二人剛剛離開後停止了呼吸,總算是救回來了。
當劉大山夫婦二人來到後,劉飛卻已經睡著了,親屬中許多人過來探望,但其中一個人的話雖然陌生,可劉飛卻記住了,他說:“這小子,怎麼會有這東西,既然好運得到了幸運花,恐怕以後不僅僅是好運了,真是幸運啊。”
“誰?”猛地,劉飛詐屍一般坐起來,一屋子的人卻都不見了。
劉大山看到兒子竟然霍的一下就醒了,端著糖水的手停在半路許久也無法挪動,終於,還是韓琦推門進來,打斷了這僵持的一幕。
看到兒子睜著驚恐的突出眼睛,韓琦剛剛擦乾的眼睛重新湧出淚水,過去猛的抱住了劉飛,說什麼也不鬆開,即使是劉大山衝過來也要擁抱兒子,也被韓琦狠狠推開,這一刻,兒子是她自己的,誰也彆想分享,休想。
活著真好,陽光,空氣,老媽身上熟悉的味道,能感受到母親的悲傷,能感受到手腕上沉重的一捆平安符。
“媽,好沉啊,我要喝水。”
幾個月沒開口了,張開嘴竟然噴出一股臭味,但韓琦一點不在乎,擦擦眼淚慌亂的去解那些平安符,對一旁隻顧著傻笑的劉大山歇斯底裡喊道:“你傻了,兒子要喝水,快快快,紅糖水。”
劉大山趕忙將糖水端過來,用小勺一下下往劉飛嘴裡送,夫妻二人高興的一塌糊塗,甚至忘了去叫大夫,還是門口的小護士李小琴看到這一幕,驚叫著跑去主任科室打招呼。
“彆摘了,解不開就綁著,先幫兒子背後墊個枕頭,這小子瘦的和駱駝一樣,不怪人家護士都叫你骷髏架子。”
韓琦擦擦眼淚,仍是倔強的用指甲去解那些吊墜和平安符,不違彆的,因為兒子說太沉。
看看手腕上的各色護身符,劉飛捏住了一塊石頭花瓣,“這個挺漂亮。”
“飛呀,這叫幸運花,是你爸從……從哪求回來的來著?”
“嗬嗬,我也忘了,好像是西藏,不不不,是……想不起來了,大夫來了大夫來了,快讓開。”
趙醫生火急火燎趕來,先聽聽患者劉飛的心臟,然後進一步展開係列係統的排查,看的他是心驚肉跳,這劉飛到底是不是神仙呀,這剛剛醒來,那心臟跳的和原子彈爆炸一樣有力,聽診器裡吧他耳膜都震的好疼,這家夥,恢複速度平方幾何般增長,從沒見過這樣的病人。
“動一下腳趾,對,動一下,現在看看我這邊,能看見我幾根手指嗎?”
劉飛看了眼,卻對劉大山問道:“爸,咱家親戚啥時候來看我的。”
“你聽到了?中午時候,上午你差點斷氣了可嚇死我和你老媽了,問這個乾嘛?”
趙醫生:“來來來,劉飛,先看看我豎起幾根手指,測一下你的視力情況。”
劉飛依舊問劉大山,“那當時你一定在場了,有個人說我有什麼幸運花,是誰說的,我怎麼不認識這個人,那聲音也沒聽過。”
劉大山:“親戚那麼多,都哭啼啼的,我哪有心情記住這些呀,啥事呀?”
趙醫生乾脆握住拳頭:“好了,患者劉飛視力正常。”
劉飛和母親韓琦同時看向趙醫生,異口同聲道:“你還沒測怎麼知道正常?”
這是很尷尬的瞬間,趙醫生不敢奈何這剛醒來的重度患者,隻能順從的再來一次,在記錄病例上唰唰幾筆,灰溜溜出了病房。
33號病房傳來喜訊,就連旁邊的患者和家屬都為劉飛感到高興,紛紛來劉大山夫婦身邊慶祝,還有人送了兩個果籃,鬨騰了一下午,到天黑之際,彆人都在興奮,可劉飛卻鬨心了,因為他不敢閉眼睡。
看到兒子熬紅了眼也不睡覺,韓琦細問下,逼著劉大山找來趙醫生。
“趙醫生,我兒子能睡覺嗎?”
白天沒受好氣,趙醫生冷哼一聲隻是看著病例沒抬頭搭理劉大山,有氣無力道:“可以。”
“那他睡著了,啥時候能醒?”
“睡醒了,自然就醒了。”
“你意思是,以後想睡就睡,睡醒了就醒了,是吧。”
趙醫生一腔老火憋半天了,恨不得一口吐在劉大山臉上,也不回答,就直愣愣的看著他。
劉大山訕訕一笑,被看的不自在轉身回了病房,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兒子和媳婦。
醫生是這樣說沒錯,可劉飛還是有些不安心,以前生病他會百分百相信醫生的,可是此番經曆,讓人不得不推翻了認知。
心裡藏著這些事,絕對不能分享給彆人,換個角度說,就是自己說出去了,也沒人信,懷揣著忐忑,他眯著眯著睡熟過去。
熟睡之際,夢幻來臨,這夢挺耐人尋味的,因為夢中手腕上的護身符幸運花開了,石頭花也能芳香撲鼻劉飛還是第一次遇見,忍不住托著看。
就在此刻,夢中的黑暗裡白影一閃,一個笑吟吟的老頭身穿唐裝靠近過來,對劉飛笑道:“做草木做豬做鬼,還是重新做人好啊。”
“你是……爺爺?”
夢裡,那老頭的臉看的更清晰了,劉飛納悶,“爺爺,你不是死了嗎?”
老頭子笑臉如花,“臭孫子,死了就不能和你聊聊天了,好了彆打岔,我就說一次,你聽著,這手腕上的護身符是好東西,叫幸運花,也正是因為有這個,你才能一次次免厄重生,咱們老劉家的祖墳上也算是冒青煙了,算了不說了,今後隻有高興事,那些破事就不計較了。”
老頭子停頓了一下,拍著劉飛的肩膀笑道:“孫兒呀,有這玩意,你現在不是普通人了,好好努力多掙錢,你就能當大官,做草的時候不行,現在當人了,就攢點錢當個城隍老爺啥的,再努力點攢錢買個官,當土地公就更好了,到時候咱們老劉家都跟著你風光,氣死他們老白家,說話不算數還退親,還姥姥的招人用車撞我孫子,孫兒呀,一定多攢錢,攢錢。”
“爺爺你老糊塗了,怎麼聽著像是做夢呢。”
“哎呀你就聽我的,記住了,你有幸運花能帶來好運,沒事道城隍廟去,聽聽那些求神拜佛的人有什麼心願,幫助一個,就積攢了功德,那些可都是錢啊,然後玉帝老爺,就能當城隍了,這就有了自己廟,幫人了結心願達成願望,你還能積攢功德……”
“我知道,那都是錢嘛。”
老頭子使勁一拍劉飛肩膀:“嘿嘿,不愧是我孫子,就是懂我,對對對,那些都是錢,然後等你攢多了,再去玉皇大帝那邊去捐獻,就這樣一路往上,哈哈,說不上我孫子能當神仙呢,哈哈,我真是太有才了。”
“爺爺,行不行啊,爺爺……”
夢裡爺爺的影子開始模糊,還有雜音摻和進來,讓劉飛更加著急,猛的睜眼,看到劉大山那酷似爺爺的麵容,劉飛這才意識到隻是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