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星期的開始,韓樓如往常一般,帶著些好心情去上課。坐在座位上,看了看旁邊空空的課桌,生出些疑惑和擔心。曾莫不愛學習是真,可是早上卻總是來得最早的幾個中的一員,每次早上她急匆匆到了教室後看見的都是曾莫極為欠扁地衝她笑,沒理由今天她都來了這麼久還沒看到他。
再等等吧,說不定昨天玩累了所以今天起遲了呢。韓樓壓下心中不安,默默找理由安慰自己。
可是一直到早讀結束,她都沒有看到曾莫的人影。曾莫沒有找她請假,老師也沒來說關於曾莫的出勤。再看看他已經完全空下來的桌子,答案清晰可見。
曾莫轉學了。
曾莫在說了那樣令人誤解的話之後,竟然就這樣不負責任地消失了。一聲不吭,他甚至沒有跟她透露哪怕一點消息。
真是讓人生氣。韓樓沉默地看著右手邊的座位,滿腔氣憤和難受不知道怎麼發泄。可是更多的還是失落和空缺感。
但高考在即,韓樓畢竟還是以學業為重的,拋開那些關於曾莫的絲絲繞繞的情緒,全心投入到學習中的韓樓很快就找到了過去在題海中那種如魚得水的感覺,成績也慢慢恢複到先前的穩定。班主任對此十分欣慰,更加覺得自己通知曾莫家長的做法是正確的,不然,她的班傷可就要損失一枚大將了。
韓樓每天很努力地做題,好讓自己腦袋裡全都是各種各樣的公式,不停地在思考,這樣似乎可以讓自己不必胡思亂想。可曾莫卻好像早已經細細密密地纏在空氣裡,無處不在,無法忽視。
有時候韓樓寫著寫著,仿佛就聽到了曾莫耍著賴皮吊兒郎當地問題目;有誰在旁邊坐下的動作稍大些,就會反射性地開口責怪,可每每話到嘴邊才會驚覺那人並不是熟悉的曾莫。
她發現她開始開朗起來,做題之餘愛上了和同學閒聊,雖然大多部分她隻是充當傾聽者的角色。她必須不停地和人說話或者不停的聽人說話,才能勉強忽略心底翻騰的寂寞,才能看起來絲毫不受曾莫離去的影響。
然而當那種密密麻麻的難受冒出來時,她隻能把頭埋在臂彎裡,忍著鼻頭的酸楚,有時候一個人沉默好久,卻再沒有人不正經又真誠地關心她怎麼樣。
你說,要是我來個陽奉陰違又會怎麼樣?韓樓有時會問,卻沒有人給她回答。
她開始後悔自己的誠實和懦弱,她開始討厭這樣膽小的自己,可是失去了就是失去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沒有什麼可以狡辯重來的。
曾莫在另一個城市過得風生水起又不如人意。
高考末期轉來的曾莫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就連老師有時也會探究地看著他,曾莫在新班級裡不怎麼愛說話,再加上那張有故事的臉,不少女生已經腦補出一本青春言情劇。
雖然不說話,但是他本身也不是個多不好惹的人,久而久之,也有了很多好哥們,成績多虧了之前韓樓的盯梢,也一直平平穩穩的。
有人有時問起他轉學原因,他也隻是淡淡地說了句家庭原因。
轉學的時候他並沒有帶很多東西到A市,幾件常換洗的衣物加上那個陶瓷娃娃,對他來說就足夠了。
曾莫什麼都不提,什麼都不想,全心全意備戰高考。成績出來時候,曾莫的爸媽狠狠地驚喜了一番,接著就開始推薦各種大學。曾莫笑笑,點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轉身卻不動聲色地填了C市的大學。而曾莫爸媽是在通知書到的那天才知道,一個勁兒地追問為什麼。
不知道,就想填。這是曾莫的回答。曾莫爸媽也不好再追問。
九月。知了還在叫。韓樓如願考上了曾心心念念的C市名牌大學,坐在寬敞的教室裡聽著同學們的自我介紹,想起一年前也是這樣的日子,那個男生站在講台上,放蕩不羈。就連走的時候都不留痕跡。
韓樓長得不賴,自我介紹時便有一些男生起哄著問道有沒有喜歡的人,有沒有戀愛過等等。 她一怔,站在講台上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是想說有的,可心思動了動,想到那段無疾而終的告白,最終隻是苦澀地笑著搖了搖頭。她不知道怎麼開口,曾經有個男生肯為我飛蛾撲火,而我卻不肯讓他許我一場轟轟烈烈的初戀。現在想要討回那場初戀,卻沒有了可能。
曾莫要知道韓樓的消息太簡單了,隨便去她學校晃一晃,看看橫幅,馬上就能知道她的去處。
大學新室友杜雨非要拉著曾莫出來逛,說是熟悉學校,可是卻直奔韓樓所在的學校,一路上還興奮地不停衝曾莫說,“C大美女可多了,我們去看看,說不定今天就可以脫單了。”
曾莫無奈地被他拉出來,又不敢駁了他麵子,一麵陷入自己的思緒中。韓樓她,也是在那裡吧。趁這個機會去看看她過得怎麼樣也好。
大概是剛開學,C大校門口滿滿的人,熙熙攘攘的,不時還有些罵聲和並沒有多少真誠的道歉。曾莫皺著眉,跟著前麵興致高昂的杜雨,憋了憋怒氣,杜雨卻什麼都沒有察覺,又擠了一會兒,曾莫實在受不了了,對前麵的杜雨喊,“你自己去吧,我懶得走了。”
前麵杜雨聽到曾莫這麼說,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慢吞吞地走回曾莫旁邊,“真不去啦?”
“人太多了,不想走。”曾莫說著,找了個人少的地方,靠在附近的牆上。杜雨見曾莫興致缺缺,也不好強求他,也跟著走過去,站在他旁邊,“我們就在這裡看看也行。”
曾莫瞥了杜雨一眼,忍住扁他的衝動,點了點頭。
杜雨興奮地點評這個點評那個,曾莫漫無目的地掃視一圈,剛準備收回視線,一個無比熟悉的背影映入他眼簾。
是她,韓樓。他心心念念那麼久的人。
她還是那麼小巧。小小的一隻小心翼翼地穿梭在人流中,偶爾被撞到還會露出懊惱的神色。想到以前韓樓那些惱羞成怒的樣子,曾莫不自覺地勾勾唇角。
室友看到他臉上的笑,惡寒了一陣,不禁朝他看的方向看去:“看到什麼了,笑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曾莫卻早已收回視線,收斂情緒,“沒什麼,一個有點喜歡的人。”
杜雨瞬間瞪大了眼睛,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誒?誰?是不是你桌上那個陶瓷娃娃的真身?是不是?”
杜雨一連串的追問讓曾莫有些心煩,又有些心虛,曾莫索性不理杜雨,徑直往回走。
韓樓被擠在人群裡,十分不爽。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人格外多,她在人群裡可算得上是步履維艱。正在人群中奮戰,突然像感知到什麼,回頭倉皇尋找,卻隻是茫茫人海。她明明有感覺到誰的注視。
大概是自己相思成疾了吧。韓樓回過頭,臉上苦澀分明。
曾莫走在回去的路上,自動屏蔽了杜雨的嘮嘮叨叨,腦袋裡都是韓樓。看到韓樓的衝擊遠比他想象的要大,那些刻意壓製過的思念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瘋了般湧現出來。
他也想過直接上去找她,和她說在一起,圓滿當初的遺憾,可時過境遷,誰又能保證韓樓的感覺一如當初。這個險他冒不起。
慢慢來吧,曾莫想了想,現在不著急,等韓樓先安頓好,等他先看清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