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不典似乎對這方麵有獨到的見解,而且我也很好奇他能講出些什麼,所以便將小時候自己和小夥伴去西山玩,不小心掉進墳墓裡這件事原原本本的講了出來。
蕭不典認真的聽著,麵色卻越發變得古怪。一直到我講完,他都沒有刺一句話。
“怎麼了?”我看著他奇怪的問道。
“你父親道行很高。”蕭不典對我認真的說道。
父親有一些道行,這我是知道的。畢竟小時候他帶我去打那乾屍的場景,一直到現在都曆曆在目。隻是我不知道蕭不典所說的很高,到底能高到何種程度。
“你就單純從我講的話中,就推斷出我父親道行高了?”我問他。
隻見蕭不典搖了搖頭,伸出手指了指口袋中的劫:“當然不是。我是從你這小白人兒身上看出來你父親道行很高的。這種傀儡,並不是一般的道士能夠做的出來的。放眼全中國,有這種能力的人,用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
他這話倒真的是讓我有些驚訝了。因為小時候,我也沒少的跟著父親走南闖北。但是除了那次為了救我,去乾掉了一具乾屍外,父親幾乎都沒再顯露過什麼本事。接到的活也是一些祛病鎮宅,婚喪嫁娶,相地選址之類的。
這忽然間被蕭不典將父親提升到了這種高度,一時間我都有些接受不了。
“你說的是真的?”我疑惑的問他。
蕭不典笑了一下:“當然是真的。我敢以三清祖師起誓。”
作為一名道士,敢以三清祖師起誓,那麼他說的話就肯定錯不了了。當然,這是我當時的想法,後來我知道我錯了。
我相信了蕭不典的話。萬萬沒想到父親原來是那麼牛逼的人物。可是他為什麼會選在那麼個窮鄉僻壤過活?
蕭不典似乎是對我父親很感興趣的樣子:“對了,你父親現在在哪?你能不能替我說兩句好話什麼的,讓我從他手中學點本事?”他的表情很認真,似乎是真的有了拜師學藝的打算。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我有些失落,心裡麵感覺空落落的:“一年前他算出自己大期將至,便燒掉了家中所有的法器,獨自遠遊了。可能,現在已經去世了吧。”
聽我說完這話,蕭不典也沒有說什麼,隻不過臉上卻帶了一絲歉意。
沉默了一會,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對了,你現在也是在修行道術麼?”
我知道他是為了岔開話題,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道術吧。反正總感覺很雞肋。”
他有些奇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拿出父親留下的那本《傀儡術》,在蕭不典的眼前晃了晃:“我就是按照這本書上的內容修煉的,隻不過這書上的字有些太過生僻,我也看不懂。”
蕭不典按理來說,現在畢竟隻是一名陌生人。而我這本《傀儡術》也真的隻是我自己最後的秘密了。我本來不應該將它拿出來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我竟然選擇了對他信任。
好吧,其實我是想讓他幫我看看那些個生僻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蕭不典接過書,隻是掃了兩眼就還給了我:“看不懂!”
本來我還對他抱有很大的希望呢,見到他這個真道士也看不懂,不免的就有些失望。
“你父親就給你留了這麼一本書?”蕭不典忽然開口問我。
我苦笑了一下:“我不是跟你說了麼。他臨走的時候把留在家裡的法器全給燒了。就這本書還是我在家裡的三清畫像後麵暗格內發現的呢。可能是他走的匆忙忘記了吧,等等!”
我忽然想到了什麼,然後從口袋中拿出了那三枚被火燒過的棺材釘:“對了,還有這三枚棺材釘。”
“這是…”蕭不典見到那三枚棺材釘,輕輕的撫摸了一下,眼神忽然變得炙熱了起來。他的聲音仿佛是因為激動,都開始變得顫抖:“這,這可是,好東西啊!”
這東西我在鬼樓的時候就用過,可能蕭不典當時根本就沒有注意。說真的,我根本不認為這棺材釘是什麼好東西。雖然說曾經乃是至陰至寒之物,可到底是被父親臨走時放的那一把火給燒過,損耗了大半的陰氣。現在頂多就算是一件稍微厲害些的法器罷了,而且就連那女鬼都打不過。
蕭不典一邊看著那棺材釘,一邊口中不斷的發出“嘖嘖”的聲響,似乎是有些驚喜,而又帶著些羨慕。
“唉,可惜了。”蕭不典忽然歎了口氣:“這東西要不是被火燒過,讓我拿五色令旗換都行!”
我聽到他這話,有些驚訝的張大了嘴。什麼?用五色令旗換?
蕭不典那五色令旗有多牛X我就不用多說了。可是他居然要用它來換我那棺材釘,雖然是沒燒之前的,但我還是驚訝的合不攏嘴。
“你知道這釘子叫什麼名字麼?”蕭不典問我。
“棺材釘啊,還能叫什麼名字。”我回答。
蕭不典伸出一根手指,對我搖了搖:“不不不,你說錯了。雖然它確實是棺材釘沒錯,但是卻有一個真正的名字,它叫九幽破煞煉魂釘!”
我第一次聽說過這個名字,不禁有些暗暗咋舌。怎麼父親身邊每一件物事都這麼厲害?我明明記得小時候父親給我這棺材釘,是讓我當飛鏢扔著玩的!雖然後來知道它是世間鮮有的至陰致寒之物,可說到底,除了用它欺負欺負小鬼,也從來沒有當回事過啊。
“你知道它是怎麼煉製的麼?”蕭不典問我。
這個我倒是知道,我說:“它是取的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之人,死後凝練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屍油所煉化而成的。”
蕭不典笑了笑:“你隻說對了一半。它確實是由至陰之人死後的屍油煉化而成的沒錯,隻不過,卻不是四十九天。而是四百四十一天!”
“四百四十一天?什麼意思?”我問他。
“這九幽破煞煉魂釘,本有九枚。每枚各取一名至陰之人,死後七七四十九天凝練的屍油所煉化。這九人不可枉死,不可相識。在第四十八天時,必須注入世間至陽之物從中調和,配合著符咒陣法,方可煉化成功。而這九枚九幽破煞煉魂釘又不能同時煉化,所以每枚需要四十九天,九枚便是四百四十一天。”蕭不典對我解釋道。
我也想不起來小時候父親究竟有幾枚這九幽什麼釘了,反正是聽起來又是符咒,又是陣法至陽之物什麼的,感覺挺厲害的樣子,讓我瞅著這三枚棺材釘都有些越發的順眼了起來。
“不對啊。”我忽然間想了起來,聽這蕭不典說的這棺材釘這麼厲害,但是為什麼我用了一年了,都沒有發覺?
“這棺材釘似乎很普通啊?也沒有那麼大的威力啊?”我問他。
蕭不典想了想:“可能是你還不懂這九幽破煞煉魂釘的運用方法吧?在那鬼樓中我倒是見你用過,可是當時看到你當飛鏢一樣亂扔,我也沒有注意,還以為是普通的棺材釘什麼的呢。”
“那這東西到底怎麼用啊?”我也有些激動的問他。畢竟如果蕭不典說的屬實的話,這麼一樣好東西放在我手裡,我還真的有些暴殄天物了。
“你知道口訣麼?”蕭不典問我。
我有些疑惑:“什麼口訣?”
“就是運用它的咒語。”蕭不典回答。
我說:“我要是知道口訣就好了。”因為父親禁止我學習道術,害怕我命犯五弊三缺。平常連他自己畫符的時候都避著我,臨走的時候又將家裡的法器燒的一乾二淨。他又怎麼會告訴我那什麼口訣。就連那棺材釘還是我偷偷撿回來的呢。
蕭不典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而是忽然問我。:“你知道黑白無常麼?”
黑白無常這種家喻戶曉的人物,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我點點頭。
“那你知道黑白無常頭頂戴著的帽子上,寫的是什麼麼?”蕭不典道。
這個我還真知道,我說:“不就是一見生財,天下太平麼?”
說到這,我愣了一下:“難道這就是配合著這棺材釘的咒語?”
蕭不典點點頭:“是的。不過你知道這棺材釘為什麼叫九幽而不叫八幽十一幽麼?”
“難道是因為有九枚…”我話沒有說完,因為我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太靠譜。難道九轉金丹就是轉了九下麼?
“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中,在陰曹地府的幽冥背陰山後有九幽十八獄。是地獄中的地獄,也就是無間地獄的最底層--血胡地獄。這九幽破煞煉魂釘威力之大,世間實屬罕見。所弑殺的鬼魂,都如同被困在這九幽之下,永世不得超生。”蕭不典道。
“所以呢?”我問他。
“就是想告誡你一下。輕易不要動用這九幽破煞煉魂釘的真正力量。以免損了自己的陰德。死後飽受輪回之苦。”蕭不典說道。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我問蕭不典。
雖然我知道他說的很對。畢竟一名擁有至陰之命的女人,都是屬於那種傳說級的人物。可想而知那由九名擁有至陰之命的女人,死後的屍油,煉化出的九幽破煞煉魂釘該有多麼便態了。但是我還是很好奇,他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我是正一道天師門下正統弟子。有資格閱讀道門內的藏書。這九幽破煞煉魂釘在其中一本道書當中有過詳細的記載。因為正一道天師門下弟子,大多對這些法器很感興趣,而我又是其中之一,所以便記了下來。”蕭不典回答道。
我聽他這麼講也就釋然了。正一道有三山,龍虎山,茅山與皂閣。三山並稱為三山符籙。
茅山就不用多說了,林正英先生已經用影視劇將這一教派完美的詮釋過。而閣皂,又是以道醫為主。
單說這龍虎山,也就是張天師所在的天師道,卻與茅山有著很明顯的區彆。
茅山多符咒,天師多法器。說的是,茅山派的道士多以符咒陣法,降妖除魔。而龍虎山,對符咒陣法之類的所依賴很少。對法器丹藥的祭煉卻多有研究。這是民間流傳下來的說法,但是其真實性卻也無處考究了。不過從蕭不典的話中來看,多半是屬實的。當然,從昨天他對付那女鬼所使用的方法,也能夠看的出來。
說到女鬼,我將父親留給我的那本命銅鈴拿了出來。
“我想起一件事。那昨天收服的女鬼鑽進了我這銅鈴裡,對我沒有什麼影響吧?”我說。
蕭不典搖搖頭:“沒事,如果不是你硬要放她出來的話,她根本就出不來。這是你父親用過的東西,上麵有很強的禁製。”
我心說我要是能將她放出來就好了。直接放在陽光下,曬死你個王八蛋。我還正好不用去尋找那什麼蔣忠國了。
“那她就在裡麵老實的呆著吧。”我將銅鈴收了起來。
之後我又向蕭不典請教了一些畫符的法門,一直到下午六點的時候才將他弄走。
這家夥臉皮夠厚,還想要留下吃晚飯,讓我委婉的拒絕了。
我說:“滾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