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破舊不堪,沒有一點像是人住的樣子。進了這裡也許就算不得人了吧,過去沒什麼人權,隻有權說明問題。
“你喜歡吃不用花錢的飯,這裡的飯不要你一分錢。菜不用你燒、飯不用你做、碗也不用你洗。你要是願意就在這裡呆上一輩子吧。”李捕頭走到牢門口得意洋洋的。
“早晚得好好收拾你一頓,一臉臭屁的樣子。”羽焉心裡嘀咕著,但現在沒時間去理他,因為他要想想怎麼才能釣到那個絕美的男子。
牢裡空蕩蕩的,隻有一張木床,已經臟的不能再臟了,一隻老鼠從羽焉身邊竄過,一下子竄到床邊便不見了。羽焉被嚇的叫了起來。貼在門旁,看著那個老鼠消失的地方。她最怕的就是這些活著的動物。
“怎麼了?”隔壁牢房的人趴到房門問著。
|“一隻老鼠。”羽焉的聲音有些發抖。
“老鼠、蟑螂、蜘蛛,這裡有的是。竄過來,爬過去的,慢慢的就會適應了,我剛來的時候也不太習慣。”
“哦,謝謝了。”羽焉還是一動不動的盯著床下。
“你是因為什麼被關進來的?”那個女子繼續的說著。
“吃飯,沒有給錢。”
“啊?”那女子感到很驚訝,覺得有些難以想象。
“那你呢?”
“睡覺。”
“睡覺?”羽焉感到更驚訝,似乎比剛才見到老鼠還感到更驚訝。雖然古代的倫理道德限製的很嚴,但從沒聽過睡覺還能睡進牢房來的。她把視線從床下開始轉移到隔壁房間的門口。
“我睡了彆的女人的男人。”她繼續的說著。
羽焉聽了她的話感覺到更驚訝,因為她沒想到唐朝的女子竟然這麼開放。說的話,比她的時代還要開放。
“我的丈夫死的早,一個人過日子太清苦也太無趣了。所以便尋些有趣的事情,要不活著也沒什麼意味,我要是能有個孩子,也不會這麼瘋狂吧。”她似乎像在說著彆人的事一般,沒有點羞恥的感覺,也沒有任何的感慨。感覺上隻不過在講著一個從彆人那聽來的故事。
“你的思想真夠開放,一定會被彆人看不起吧。”既然她都不在乎,羽焉說話也放開了些。
“被逼的吧,破罐子破摔唄。我沒興趣做貞潔烈婦,一輩子就是那麼一回事。眼睛一閉,若能睜開,新的一天來了,昨天就過去了;閉上眼若是再睜不開,這一輩子就這麼都過去了。人這一輩子就這麼簡單,能活著就活著,活不了就死唄。”她的臉上開始有了些憂愁。
“你的想法真的很奇怪,在我們那個年代也許也會被世人所恥的吧。”羽焉都沒有辦法同意她的想法,但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難道告訴她要樂觀的生活下去,黨會給她做主的。
“你們那個時代?什麼年代?”
“千年以後,傳說是男女平等的年代,我來自一個被叫做社會主義國家的地方。”
“不懂。”
“如果要懂才奇怪了呢。你要在這裡呆多久啊?”
“不知道,也許會呆到死吧,我已經沒有時間概念了,隻不過是活著和死了的問題。”
羽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覺得這談話實在是沒意思,太讓人壓抑了。但也有些長見識,雖然不是她喜歡的談話方式,但她知道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古代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是三從四德的,就像她所生活的年代也並不一定是所有的女子都不是三從四德的吧。
羽焉感覺到有些累了,她走到床邊但一直注視著床下的那個洞。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那隻老鼠會跑出來,說不定還會帶著它的一家子跑出來,如果跑到床上來那就太可怕了。她看了一會沒什麼動靜,拿起些地上的雜草,掃了下床上的灰塵,坐了下來。
天一點一點的黑了下來,窗子裡照進來的已經由日光變成了月光,隻照亮了地上的一小塊地方。
羽焉現在已經顧不得什麼臟不臟了,連那隻老鼠也忘了出現過,忘記就在自己的床下有著一個可能隨時會跑出老鼠的老鼠洞。
“吃飯了。”一個衙役點亮了牢內的油燈,但照進來的燈光依舊很微弱,隻有門旁有些微弱的亮光,裡麵依舊是很黑。
衙役將一個破碗遞到牢內,兩個玉米麵的四不像的東西,就是捏成一塊隨便的蒸熟的東西,碗裡還有些不見一點油星的白菜。現在羽焉才知道學校食堂的飯是多麼的好吃啊。
她咬了一口應該叫做窩頭的東西,但咬了半天才咬下一塊,但又很快的吐了出來。因為實在是太難吃了,又涼又硬。她又試著吃了塊白水煮的白菜,沒有一點味道。她實在是沒法咽的下去。
“這是人吃的嗎!”羽焉把碗又放下了。
“有的吃就不錯了,外麵不知道有多人每天吃的都是樹根、樹皮呢。”隔壁的女人含糊的說著。
羽焉沒問出那他們怎麼不吃肉呢,那麼弱智的問題。
“你還是稍微吃點吧,要不晚上很難熬的。你把乾糧沾著湯吃會好些的。”那個女子勸慰著羽焉。
羽焉把窩頭放白菜的湯裡沾了一下,勉強的吃了兩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你要是不吃就給我吧,彆浪費了。”她已經將她的那份吃光了。
羽焉將碗從門口遞了過去。
“吃不慣這些粗糧,想必不是尋常人家的小姐,怎麼會淪落到這裡來呢。”她實在有些想不通。
“隻是為了好玩吧,想體會一下。”
“這種地方進來容易,要是出去可就難了,還有想到這種地方玩的。我感覺自己就夠奇怪的了,你似乎比我還難以琢磨。”她說著,繼續的吃著。
羽焉不再想說什麼,她走到床邊躺了下來。
月光柔和但照不到她,黃色的微弱的油燈光亮也夠不到床上。
隔壁的房門哐啷啷被打開了,似乎有人走了進去。不一會傳來了呻吟聲和一個喘著粗氣的男人的聲音。羽焉感覺到要崩潰了,她覺得自己要是睡著,隻要再醒來,也許夢就該結束了。但卻出現這樣的聲音,讓她怎麼能睡的著。
羽焉感覺到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一個男子的腳步聲,似乎在離開那個房間。羽焉終於舒了口氣,因為那樣的聲音讓她實在是不自在,難以接受。但噩夢似乎並沒有結束,又一個人走了進去,又是和剛剛一樣的聲音。
羽焉真的想罵幾句,但她沒有鼓起自己的勇氣。她隻能用非常原始且很有用的方法讓自己靜下來————數羊。她已經屬了幾千隻了,最後數到是羊還是牛都忘了。因為隔壁的聲音實在是吵的她沒辦法靜下來,最後甚至在腦海裡還出現了齷齪的畫麵。
終於結束了,這次似乎是真的結束了,因為門被咣當的關上,鎖被咣啷啷的鎖上。
羽焉走到門旁。
“喂,鄰居!”羽焉叫著,她本來覺得她有些讓她敬佩,但現在她覺得沒有任何尊重她的必要。因為她給她臟且惡心的感覺。
“你還沒睡呢啊?”她的話語沒什麼力氣,弱如遊絲。
“那麼吵,怎麼睡的著啊!”羽焉故意用生氣的語氣說。
“不好意思啊,吵到你了。但是你要適應啊,因為每天都會吵的。”
“什麼?每天?”羽焉驚奇的喊了出來。
“對啊,這也算是我每天必須做的吧,來值班的衙役也都像例行公事一般,需要的時候都會進來。”
羽焉通過和她談話,知道她很開放,開放程度超過了千年後的人們,但卻沒想到她會這樣。
“這就是你的生活,還有什麼意義?”
“還有什麼生活,隻是活著就好了,如果有什麼意義就是活著本身了。”
羽焉從她那裡感覺不到任何的感情,感傷或是興奮。她甚至懷疑她是不是人,因為她從她那裡感覺不到任何人的東西,甚至是什麼生物,她都無法感受的到。即使是一草一木都感覺不到。她從一草一木中都能感覺到性靈的東西。
“你叫什麼啊?”
“忘了,她們叫我‘喂’”她依舊無所謂的說著,平淡的語氣。
忘了,她可能什麼都忘了,忘記了自己是個人,甚至。
“我有些累了,先睡了。”
羽焉也不想再說些什麼了,因為她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她甚至連自己是和什麼東西在談話都不知道,甚至連算不算談話都不清楚了。她感覺自己在夢裡似乎還在做著另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