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改了吃屎。韓峰戒了女色的,無論他多麼愛另一個女人,他也可能為她守貞潔。這些慕容婉兒雖沒有親見,可女人的第六感覺告訴她,韓峰絕是個吃腥的貓。她並覺得好玩,隻是胸口一陣陣地舒,泛出惡心。其實,她並在乎他,誰會在意一個花心公子,除非她癡情,而她偏偏是那樣的女人。她相信愛情的瘋狂和顛覆性。她隻想躲開他。
後來她停地換工作,售樓小姐,車間主管,甚至酒店領班。全是些跟藝術毫無關係的工作。深圳需文化也需要藝術,這是她的感覺。
她搬了好多次家,越來越靠近海邊,她喜歡大海,她渴望臨海而居。依她的財力,根本無法做到。隻是離海近了,她可以到海灘散步、日光浴了。
已經在深圳兩年了,她突然想起她的專業。也有一定積蓄,索性辭了工作,整天整天地坐在海邊畫畫曬太陽。真是從未有過的悠閒。絕對的小資。她幾乎跟所有的朋友聯係,父母那邊也隻是到除夕夜才掛個電話。
學校給她辦的是停薪留職,現在她也無心過問,估計要在深圳生活下去了。她喜歡這裡綠意盎然的物,四季分明但溫和的氣候,永遠可以穿漂亮的裙子,這是愛美的女孩愛做的事情。生活隨意自由,她想,錢花完了再去賺,是很好的事情。
然而有一件事迫使她離開深圳。
她迫得已。
她差一點結婚了。一個來自香港的商人,四十多歲,蠻有風度的。那個瘋狂地追她,是在海邊看到畫畫的她後,便開始了。他是個混血兒,似乎有西班牙血統,慕容婉兒沒聽大清楚。四十多歲陷入顛狂般的愛情,慕容婉兒很好奇,她也被知覺卷了進去。
她開始現實了,任憑事態向惡劣的方向發展。潛意識,她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那個人也絕是個單純的人。但她實在想那樣想,寧肯這樣一天一天地向過,宛如美好的幸福狀態。她求婚,她答應了。每個女人都渴望白色及地的婚紗,慕容婉兒也例外。
婚紗是穿了,可並沒有儀式,說要去教堂的。而她就被他糊裡糊塗地領到華僑城的一個公寓。沒有兩個月,他突然頻繁地去香港,說那邊業務多。慕容婉兒相信,與他吵起來。根本聽她的,也解釋。一副厭煩的樣子。慕容婉兒哭了。再後來,其實也就一個多月時間,拎了箱子又走了,前夜還跟她糾纏了一宿,柔情萬般,而慕容婉兒覺得妙了,果然一大早他就要走。但是無用的,慕容婉兒很平靜,隻是她無論如何想到他再也沒回來。物業管理又過來催房款,到這時她才知道,這房是按揭的,並像說的付清了全部房款。這令慕容婉兒大吃一驚,要是她對這段感情有保留地付出,怕要氣瘋了。
她太傷心了,想再呆在物欲橫流的深圳。她賣掉房子,拿著剩下的多的幾萬塊錢回到了西安。對於受傷的人來說,古老的都市適合療傷。到現在她才知道,敦厚、深邃的西安是她的城市,她屬於這裡。
她又回到了美院。
院長很給她麵子,沒有辭退她。她繼續教她的文藝理論。惟一同的是,她的心境似乎蒼老了許多,再也是兩年前的她了。
俗語說得好,好事出門,醜事傳千裡。關於她在深圳同版本的故事在學校廣為流傳。有的說她與韓峰住在一起,最後被人家甩了;有的說她企圖嫁給外國人,目的是想出國,這次輸得更慘,隻好滾回西安。
慕容婉兒知道彆人在議論她,她覺得無聊,加理論。而且她的心並在這裡,雖然對付出的是全部的心,但那也是心呀。回到西安後她依然心痛。
隻是對男人再有什麼興趣了。
學校從郊縣搬到了城區,她經常騎著單車到小寨一帶閒逛,買兩本書或者看一場電影,就像當初喜歡海灘一樣,她現在對熙熙攘攘的南郊也生出了愛意。
姐姐老逼她找男朋友,三天兩頭給她介紹,開始她理睬,沒有用,姐姐那裡的單就像有一個加強排,源源斷。
她給姐姐說她想結婚,至少現在是這樣想的。姐姐說都快三十了,哪有結婚的,彆學外國人,老了都沒人養。我活那麼老。活活由了你,還是趁年輕找一個吧,彆耽誤了。見,見。姐姐管介紹誰她都這樣推脫,而且脾氣越來越壞,一副委屈。
其實姐姐還以為她要在深圳定居,遠了,她也用管了,而一下子回到眼皮底下,她便覺得責任重大。妹妹結婚就像是她的過錯,而替她張羅對象成了她推卸掉的責任。是啊!父母都在邊疆,她管誰管。令她解的是彆人在深圳似乎都發了,而婉兒非但沒掙錢,人也變得沉默起來,像有層層疊疊的心事壓在心頭。問她,她閉口說。但做姐姐的畢竟是女人,知道妹妹遭遇到了什麼,一定傷到血液深處了。然會這樣,依她的個愛,萬得已是會回西安的。婉兒在深圳期間,姐妹之間聯係極少,像是彼此都忘了對方的存在。然而親情畢竟是親情,最危難、最關鍵的時候,還是家人可靠。姐姐看見她這樣落寞地回來,呆在學校聲響地教書,與世無爭。她怕這樣下去,婉兒精神會出毛病的。她從知什麼資料看到,單身容易得精神抑鬱等心理疾病,容易想開,而有家庭的人才會身心健康,因為現實義務要求他們通俗地活著。所以她竭力想把妹妹嫁掉。
姐姐單方麵認為給妹妹物色對象,把她順利地嫁出去就是關心愛護她。而在婉兒看來,這簡直是一種折磨。她都快煩死了。
姐姐起碼給她介紹了十九個,而她一個也沒見,她很固執。後來,姐姐生氣了,拍著桌子,說,爸媽在邊疆為她的婚事都睡著,為了老人你也該想想成家。搬出父母,婉兒心頭一痛,他們都快七十歲了,是該讓他們操心了。父母是很傳統的人,女兒出嫁,便覺得是他們的失職。婉兒苦笑了幾聲,向姐姐點點頭,終於同意見一見。
偏偏這一次是條件最好的,離異,還帶個小孩,惟一可稱道的是個博士。
婉兒壓根就沒把這當回事,條件是什麼,她都沒聽清。她在意,因為她隻是想再拂姐姐的美意了。而她目前實在是沒有結婚的打算,或者說沒有心情。就像學校周三下午的政治學習一樣,純粹是走過場。
她是要結果的。
她騎著單車去相親,這是她有生以來頭一遭,瞧,快三十歲的人了,還硬被叫去做這個傻事。
更沒想到的是在途中碰見她第一個學生,小顏子語。時間過得真快呀,一晃都快十年了,曾經是孩子的顏子語已長成大小夥了,很漂亮的小夥,帥極了。她怎麼會想這麼多?是因為自己目前太空虛了嗎?實在無聊了吧?她還是去相親了,姐姐走後,還與那個男人談了好一會兒,人家都要動心了,而她早都做好了撤離的姿態,突然離開。
她那時甚至想或許會嫁給他,這是一個閃念,遊戲般的笑話。她知道自己會,她會嫁給這樣一個男人,雖然是博士,但還是有些蠢。
她注定要離開。
因為她還沒有做好結婚的準備。
但她的心空落落的。
因為這件事,姐姐又罵她,發誓管她的屁事了。
婉兒樂了,真是因禍得福,沒人管,是好事哎。
她實在想靜一靜。
戀愛是吵鬨的,婚姻是喧囂的。而三十歲的婉兒怕這些東西擾亂了她的心。她要好好想想,這輩子該怎麼過?是過幾年再結婚生孩子呢?還是徹底的獨身?連她自己都知道。她常常要陷入思考,支離破碎,這帶給她莫明的傷感和安,有時候是孤獨。
她覺得自己孤獨極了。
大學同學來往很少,讀研究生時的師姐師妹,嫁人的嫁人,出國的出國,都各得其所了。反正都在西安。她在這裡,隻有她在這裡。她沒有朋友,除了校圖書館的蘇紅樂,一個快樂的女孩。她沒考大學,讀了個自費大學,最後托許多關係進到美院圖書館做了管理員。圖書管理員在外人看來雖是什麼好工作,但蘇紅樂已經很滿足了,她總是很樂觀,這讓慕容婉兒羨慕。
慕容婉兒是從深圳回來才認識她的,而她到美院也隻是一年工夫。
蘇紅樂剛剛二十二歲,快樂得像飛來飛去的燕子。
她時尚新潮,一身的嬉皮士打扮,頭發染成了黃色,好穿緊身衣,衣短小,常有露出肚臍的危險,豐滿的身體守規矩地被凸顯出來,令男人垂涎三尺,令女人臉紅。慕容婉兒就是要臉紅的那種人。平心而論,慕容婉兒喜歡蘇紅樂。淺薄、無知,她屑與這樣的人做朋友。然而蘇紅樂硬粘來就一樣了。
蘇紅樂喜歡一切奇怪的人和事,首先是慕容婉兒的字引起了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