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這一支鐵衛的首領,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讓紮爾頭疼不已,那一天長弓差點殺到八皇子麵前,雖然紮爾在關鍵時刻救了八皇子的命,可是當天晚上八皇子還是差點將他處死。
紮爾後來一想,要不是八皇子那個混蛋顧及他手下的兩百鐵衛嘩變,隻怕現在他已經是一具屍體了吧。
現在光是想想就讓人覺得後怕,紮爾可不敢再在陰晴不定的八皇子麵前晃悠,隻能主動請纓搜索山脈。雖然這差事有些辛苦,總好過陪伴在八皇子麵前。
他聽說這兩日八皇子已經杖斃了十數個仆人了。
想不到風聞不錯的八皇子實質上是這樣的貨色,紮爾不由地搖了搖頭,現在他被派到八皇子的手下當差也隻能認命了。
紮爾抬頭望向平地中央熊熊燃燒的茅草屋,咧嘴一笑:還好今天將這批令人讓人著惱的匪徒一網打儘,回去也算是可以交差了。特彆是那個長弓。
紮爾回想起那一晚和長弓在礦山洞穴中的硬拚,當真是驚心動魄。雖然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階位突然飆升,可是看得出這不是他的真實水平,不然方才也就不會被紮爾一箭射中眼眶了。
想到這裡,紮爾突然想到,他派去追擊的部隊已經走了一陣子了,怎麼還不見到他們回來複命?難道出了什麼事情?
不知為何,長弓那一對殺氣騰騰的眸子突然出現在紮爾的腦海之中,紮爾感到了不祥的氣息。
他當機立斷,立刻低頭對他身邊的副官說道:“防止那屋裡的人突圍,我把這些人馬交給你指揮。”然後他對著身後的幾個親衛點了點頭,“你們幾個隨我去一趟,不見到長弓的屍首,我總是不能安心。”
紮爾帶著四名親衛跨刀而行,跟著追擊部隊前行的痕跡快步追蹤。
剛剛進入密林,紮爾立刻就嗅到了撲鼻而來的血腥味兒,映入眼簾的是撲散在四處的殘破屍塊,鬥大的半個腦袋落在樹根邊上。
那自然是老鼠被砍下的腦袋,鐵衛並沒有將這腦袋當做軍功帶走,隻怕是覺得這個腦袋根本不夠格吧。
紮爾望向那顆頭顱,卻發現那顆腦袋上的眼睛也在看他,一動不動,死不瞑目!見慣大場麵廝殺的紮爾竟然被一個死人的腦袋瞪得心裡發毛,不祥的預感越發揮之不去。
這種不祥的感覺,讓紮爾感到煩躁,腳下粘稠的血水更是令他的煩躁躍升了一個等級。
走過那頭顱身邊的時候,紮爾再也不能忍受這種令人窒息的煩悶,他一把抽出鋼刀,將腳邊的頭顱剁成肉末,直到紅白不清的東西汙了他的鞋子,他心中翻湧的煩悶才平息下去。
紮爾將鋼刀在樹上抹了抹,冷哼一聲,收刀還鞘,昂首闊步地向前走去。在他身後那些親衛麵麵相覷,趕緊跟上紮爾的步伐。趟過草坪的眾人身後留下了一串血紅的腳印。
紮爾快步向前,身邊都是被踩壓過的草坪,他無暇去看,他原本以為自己的心神不會在受到動搖,直到他見到刀疤的屍體,還有那一具無頭的鐵衛屍體。
玄荒鐵衛竟然死人了!紮爾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的瞳孔收縮,恨恨地捏住刀柄。他腳下的速度再次加快!他的身體素質比身後的四個親衛還要高出一截,以至於身後四人不得不開啟戰紋才能夠跟上他的步伐。
紮爾厭惡地皺了皺鼻子,隨著他的深入,密林之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重,就像是到了牲口的屠宰場一般,逃犯總共六個人,絕對不可能散發出如此令人作嘔的味道!
那麼隻有一個結論——出事了!
這個想法反而讓紮爾停下了腳步,他身後的部下們奇怪地望著他的背影,四人兩兩對視張口欲言,紮爾搶先說道:“你們沒有覺得很奇怪嗎?”
奇怪?四名手下四處張望,除了刺鼻的血腥味之外,他們並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情況。
“唰”的一聲,紮爾已經抽出了鋼刀,“我們的追擊者超過一百人,怎麼可能一點聲音都沒有?”
眾人恍然大悟,這個密林陡然間在他們眼中詭異起來,這裡實在是安靜的令人毛骨悚然,就連鳥叫蟲鳴都沒有一聲,難道一百來人統統死了?
四人被這個念頭驚得背脊發涼,突然一股猶如實質的灼熱殺氣從拐角處洶湧而至,四人仿佛看見了拐角過後如同粘稠血海一般的殺氣。
就在他們驚詫的時候,紮爾已經橫刀衝進拐角。
他飛一般地竄了進去,然後更快地退了出來!將紮爾逼退的是一團黑影,那黑影不是他物正是一顆鐵衛的頭顱。
人頭來的又急又快,當時紮爾剛剛轉身進入拐角就感到一陣灼熱的勁風襲來,等他退出拐角的時候才看清飛來的不過是一顆人頭。
紮爾揮動鋼刀,毫不猶豫地將那顆人頭劈成兩半,拐角之內的情景此刻一目了然。
大地就像是被火焰席卷而過一般,草木枯焦,大地開裂,整個戰場如同戈壁一樣乾燥酷熱。隻是在這個戰場的邊緣,紮爾就能感到自己的身體正在飛速失去水分。
在一片殘肢斷臂的中央,這一切熱量的源泉直挺挺地站著,果然是他!他竟然頭顱中箭還能夠活下來。紮爾壓下心中驚詫,他握緊鋼刀,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動步伐,唯恐長弓暴起傷人。
而他身後感到的四人已經被長弓的血腥手段嚇得心驚膽顫。
他們不過是紮爾的親衛,原本在帝都當差的衛兵哪裡見過如此駭人的場景,整片空地都是濃稠的鮮血,殘肢斷臂就像是泡沫一樣漂浮在血海之上,整整百人的隊伍怎麼會被一個曆陽狗硬生生屠殺乾淨?
如同修羅地獄一般的場內,長弓像是真正的獨眼修羅,在他身後漂浮著的赤色大劍就是地獄來的火焰。
紮爾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長弓,他發現長弓也在打量著他,他從長弓的眼中看到了瘋狂的殺意。
這些場景和那一夜何其相似,但是今天紮爾覺得長弓的實力可能更加驚人,因為長弓今天望向他的眼中充滿了輕蔑。
其實,他望向每一個人的眼神都是輕蔑的,因為在他的腦海中這個世上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他就是這世上的天之驕子,因為此刻的長弓不是長弓,主導身體的是傲視天下的‘劍神’元陽西!
“這小子的身體真是奇怪呢!”元陽西抬起雙手看著屬於長弓的手掌,“竟然能讓我的實力發揮到這種地步,隻差一步,隻差一步就能步入四階了。可惜,這一戰後這具身體也算是廢了。”
元陽西扯嘴一笑,“管它作甚?隻要能大鬨一場就夠了。”
元陽西的目光掃過現場,望著滿地屍首,淡淡地說道:“好像鬨得還不夠大呢。”隨著他的目光移動,最終他定格在紮爾的身上,元陽西笑了起來:“殺了你就夠大了!”
“那個玄荒將領!”元陽西突然對著紮爾高聲喝道。
紮爾不知道元陽西要做些什麼,謹慎地閉嘴不言,腳步也停了下來,全神戒備地望著突然發話的對手。
元陽西料到對方不會回答,滿不在乎地說道:“你今天要死在這裡了呢。”說著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臟,“這是長弓那小子的原話!”
紮爾聽不懂對手在說些什麼,他也不在乎對手在說些什麼,他隻在乎對手的下一劍會出現在什麼地方。隻見對手的手指忽然一顫,紮爾立刻就地一滾,誰知道對手隻是伸手撫了撫額頭,隨後說了一句令他氣炸的話。
“小心哦,我這一劍,要砍你的脖子。”
元陽西的語氣輕蔑至極,紮爾聽得心中暴怒,可是他還是強壓下了心中怒火,心中冷笑:曆陽狗就知道誇海口,到底鹿死誰手還是兩說呢!
然而就在元陽西話畢的瞬間,他身後的赤色大劍已經沒有了蹤影,然後閃電般出現在紮爾脖頸旁的空氣中。
紮爾被這一劍打了個措手不及,他隻來得及運起一半的勁道提刀回擊。
“當!”
半截融化的刀尖跌落地麵,紮爾退到一邊,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細長的焦痕。
“剛才那一劍我可是留手了,你要是再不召喚出自己的血脈兵器,那可就一點樂趣都沒了,不過結果是不會有什麼變化的。”
在元陽西看來紮爾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他輕蔑話語中的每一個字就像是鋼針一樣紮進紮爾的心中,紮爾仰天長嘯,“你會為蔑視我而付出代價的!”
隨著紮爾的爆喝,他手臂上的盔甲縫隙中透出光來,那是他的戰紋在咆哮,在他手下仰慕的目光中,一把巨大的環首刀出現在他手中。
那環首刀看起來普通無比的模樣,唯一的特點就是在刀背上掛著九個金屬圓環,舞動起來當啷作響。
紮爾的四個親衛看到環首刀出現,心中暗喜,他們從未見過紮爾大人在使用環首刀之後輸過,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類根本就是自尋死路。在他們看來這場決鬥,勝負已分。
紮爾自然不會像他的手下一樣妄下定論,不過環首刀在手,他心中也安定不少,還沒有人能夠從他的刀下逃生,今天這個自鳴得意的長弓也不會例外。
而元陽西從始至終都靜靜地站在原地,赤色大劍靜靜地浮在他的身後,一人一劍靜靜地等待著紮爾將獸血武器召喚完畢,最後他仰天打了個哈欠:“到底好了沒有?”
那口氣就像是在打發路邊的叫花子一般不把對方放在眼中。
紮爾冷笑一聲,環首刀在手,他不再防禦,反而搶攻而上,他要讓對手為自己的自傲付出代價。紮爾相信對手一定會付出代價,因為他有一項絕技,這絕技就在環首刀上。
就在那當啷作響的九個圓環之上!
揮刀之際,九個圓環受到他血脈能量的激蕩,立刻瘋狂震動起來,無形的音浪後發先至,元陽西臉上的傲然笑意滯留在嘴角。
紮爾心中狂笑,沒有人能夠躲過這一刀,先行的音浪會讓對手的五感在幾秒鐘之中降到零點,長弓居然站在原地硬接他的音浪,這一戰,他贏定了!
他身後的親衛已經笑出聲來,紮爾也忍不住露出笑意,嘴角微微上翹,這一刀他勢在必得。
風起刀落!長弓的身體被劈成兩半。
然而,長弓斷裂的身體突然燃燒起來,活生生的一個人竟然化作了花火,消散在空中。
紮爾難以置信地望著消失不見的長弓,他這一刀什麼時候有這樣的威力了?驚詫之餘,他聽到四名部下的呼喊,“小心背後!”
背後?背後會是誰?
除了元陽西還能有誰?
就在紮爾轉過身的瞬間,灼熱的赤色大劍紮進了他的胸膛,長弓鄙視的笑容在紮爾擴散的瞳孔中漸漸放大,“真是無趣呢!”
灼熱的火勁傳入紮爾的胸膛,他的內臟瞬間被侵蝕乾淨,直到生命的最後一絲力量脫離身體,他都不曾想明白,他怎麼會死在長弓的劍下,明明在礦山的時候兩人還相差無多,為什麼?
他至死也不知道,和他對戰的人是一代劍神,‘元陽西’。
“然後呢,到你們了。”元陽西轉過身來,輕描淡寫地望著站在不遠處的四名親衛,那語氣就像是在逗弄可憐的寵物,沒有反抗餘地的寵物。
這四個小寵物已經驚呆了,他們從未想過紮爾會輸,而且敗得如此乾淨利落,這個叫做長弓的男人就像是來自地獄的修羅,嘲弄著陸地上的可憐生命,現在這個修羅慢慢走向他們。
一邊走,元陽西一邊說道:“雖然我不喜歡欺負弱小,可是呢沒有辦法,誰叫你們是玄荒人呢,是玄荒人,就必須死!”
那四人急忙將鋼刀橫在胸前,妄圖尋找那一絲一毫的安全感,可惜這些兵刃除了冰冷什麼都不能帶給他們。
就在他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長弓突然停下了腳步,他傲然的臉上眉頭緊皺:“時間這麼快就到了嗎?”
說罷,方才還不可一世的長弓轟然倒地,赤色大劍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