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我帶你去見他。”
顧言清帶著喻九墨上了三樓,到達一個黑色的雕刻著花紋的門前。
“這是我弟弟顧鈺的房間,你稍微站遠一些。”
喻九墨不知道顧言清是什麼意思,但是也聽從了顧言清的話向後退了幾步。
顧言清看喻九墨後退到了自己想要的距離,便點點頭,隨後敲了敲門,“顧鈺,我帶了心理醫生來,你見見吧。”
“不見,滾!”
從門縫傳出來的聲音帶著很明顯的怒氣,喻九墨挑挑眉。
可是顧言清才沒有搭理顧鈺的話,他像是早就知道顧鈺要說的什麼,也沒有在意,而是退開一步,走到門的旁邊,握著門把手。
手腕一轉,門開了。
然後下一秒,喻九墨就看到了從房間裡飛出來了一個什麼東西,砸在地上發出了好大的聲響。
喻九墨抿抿唇,看著地上破碎的玻璃杯的碎片。
顧言清朝著喻九墨抱歉地笑了笑,喻九墨搖搖頭,表示沒關係。
然後顧言清帶著喻九墨進了房間。
有意無意的,顧言清一直擋在喻九墨的身前,像是怕顧鈺又砸過來什麼東西一樣。
“小鈺,彆鬨脾氣。”
顧鈺頭發散亂,削尖的下巴上是一張沒有絲毫血氣的唇,長長的劉海遮住了顧鈺的大半張臉,看起來有些病態。
“滾。”
“我給你找了心理醫生,用來給你治病。”
“我說了我沒病。”少年咬牙搓齒著,明顯是很反感彆人這麼說他。
“那你為什麼老是把自己關在這個房間裡?”
“這是我媽的房間,我還不能待了?”
顧言清皺眉,還想說什麼,然後就發現自己的袖子被身後的女人扯了扯。
喻九墨上前一步,“你好,顧玨先生,我是顧言清先生請來的心理醫生喻九墨,你叫我喻醫生就好。”
顧鈺嗤笑一聲,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
喻九墨不惱,又道:“從今以後我會和你住在這棟彆墅裡,也就是說,我就是你的室友了。作為主人,難道就一直要用這樣的口氣和你的房客和室友說話嗎?”
“你是顧言清請來的,又不是我。”
少年咄咄逼人,喻九墨也沒生氣。
喻九墨和顧言清回到了一樓,彆墅裡的阿姨給兩人端上了一杯咖啡。
“對不起,讓你見笑了。我弟他對誰都這樣。”顧言清覺得很抱歉。
“沒事的,畢竟他是病人。”喻九墨表示理解。
然後兩個人討論起了顧鈺的病情。
經過了解喻九墨才知道,顧玨的病已經維持了很長時間了,時好時壞的,而且有時候會砸東西,一個人關在房間裡不出來。
有時候病犯了能把自己鎖一個星期。
喻九墨問:“那看剛剛,其實你是知道他會扔東西出來所以你才會讓我躲開的?”
“恩,”顧言清點頭,然後他擼起袖子讓喻九墨看,“我胳膊上的這些傷疤,都是開他房間門的時候,避之不及被他用各種東西扔到弄出來的。”
喻九墨湊上前看了看,上頭有大大小小的痕跡,有的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有些還很新。
“你這個做哥哥的還挺上心的。”喻九墨感歎道。
顧言清笑了笑。
“喻醫生還沒用餐吧?我讓李嬸去準備午飯。”
“好的,麻煩了。”
“沒事。”
顧言清離開後沒多久,喻九墨的手機就響了。
“喂?”
“小墨!有個大單子。”
是自己在醫院唯一的一個好朋友薑維的聲音。
“什麼大單子?”
“陸羽凡你知道吧?他預約了你。”
喻九墨皺眉,“不能推掉嗎?”
“退掉乾嘛啊,陸羽凡誒!這麼大的客戶咱們醫院可不敢得罪,而且你要是把陸總這單看的好了,院長說不定還會升你當主任呢。”
“……”喻九墨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不要和錢過不去。
反正她和陸羽凡已經沒關係了。
“地址和地點呢?”
“明晚八點,盛世酒店1101號房。”
酒店房間?這個陸羽凡是要乾什麼?
喻九墨抿唇,雖然猶豫了片刻,還是答應了下來。
還是那句話,錢誰不要?孤兒院還要靠她賺錢補貼呢。
吃飯的時候,她把她明天的行程告訴給了顧言清。
“是陸總麼……”顧言清頓了頓,然後道:“需要我送你嗎?”
“好像不送也沒辦法,畢竟這個地方離市區有點距離。”喻九墨笑了笑。
“喻醫生這麼說我才想起來,好像出行的確是不太方便。”
喻九墨沒有說話,倒是顧言清對這件事上了心。
他吃完飯後便離開了,走之前告訴喻九墨彆墅裡的所有房間喻九墨都可以參觀可以用。
不過雖然顧言清這麼講,但是喻九墨也隻是去書房轉悠了一圈。
她從以前就很喜歡看書,不管是網上的小說還是實體書都喜歡看,當她看到書房裡一麵牆的書,喻九墨心裡的書蟲開始蠢蠢欲動。
她挑了一兩本,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看的時候,正看得起勁的時候,突然她聽到了門外的動靜。
是顧言清回來了?
喻九墨打開門看,發現客廳沒有人,她又仔細聽了聽,好像是廚房裡的聲音。
可是李嬸不是出去買菜了沒回來嗎?
喻九墨把書放好,然後自己去了廚房。
發現是顧鈺一個人在廚房搗鼓著什麼,喻九墨看著地上散落一片的菜葉、麵粉和一些碗的碎片,她猜測少年是餓了。
“你想吃東西?”
顧鈺看了眼站在廚房門口的喻九墨,沒理她。
“嘶……”顧鈺放下手裡的菜刀,看著手上冒出的血,有些愣。
喻九墨歎口氣,然後把人拉離這片狼藉之地,“你知道藥箱在什麼地方嗎?”
“知道,書房。”
喻九墨把顧鈺手上的手指放入他自己的口裡,“你含一會兒,我去給你找藥,彆亂動,知道了嗎?”
喻九墨書房裡找到藥箱後便快步回了客廳,看到顧鈺乖乖地坐在沙發上沒動,嘴裡含著受傷的手指。
“挺乖,把手給我,我給你包紮一下。”
“……”顧鈺看著喻九墨低著頭專注地給自己包紮著,動作輕柔的不像話。
“我,餓了。”
喻九墨抬起頭看了顧鈺一眼,“李嬸中午的時候不是給你端了飯上去嗎?”
“沒吃。”顧鈺回答道。
還真是個彆扭的小孩。
“行吧,你想吃什麼,我看看冰箱裡頭還有什麼菜,給你做。”
“什麼都能做?”
顧鈺那雜亂微長的頭發下的眼神閃爍著光芒,倒是讓喻九墨有些沒想到。
以往接觸到的抑鬱症患者,都是對生活沒有希望的,目光呆滯,神情呆板,比行將就木的老人看起來還要死氣沉沉,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
可是,顧鈺不是。
雖然看起來行為狂躁易怒,但是喻九墨想真正的顧鈺其實不是這個樣子的。
“彆是滿漢全席就行。”喻九墨癟癟嘴,然後看著顧鈺笑意盈盈。
顧鈺也笑了笑,隻不過映襯著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有點陰沉。
“我想吃疙瘩湯,會做嗎?”
喻九墨心說你這個顧家的小少爺想吃的東西還挺平民化的。
“沒問題,簡單得很,我去看看冰箱還有什麼食材可以用。”
走之前,喻九墨還提醒少年:“在客廳坐著,彆亂動,要不你就看會兒電視什麼的,廚房你彆去了。”
顧鈺點點頭。
喻九墨去廚房以後,看著滿地狼藉,歎了口氣。
還是先把這個戰場打掃了吧,不然李嬸回來看到估計都得氣得心臟病發作。
喻九墨在廚房忙活著,顧鈺時不時地探著腦袋看一眼,然後繼續默默地坐在沙發上。
他其實是故意的。
他從小到大見到太多心理醫生了,有權威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還有什麼博士後,結果等顧言清他們離開以後,基本上就會原形畢露,不管自己,看著彆墅裡的豪華裝修充滿羨慕,甚至有些女醫生還想通過自己,成為顧言清的女朋友。
他顧鈺在這些人裡不過是一個可利用的工具,一個可以進入豪門的階梯。
他就想看看,這個喻九墨,被他這個大哥親自請來的喻九墨,又是個什麼樣的人。
不過現在看來,好像,沒那麼差勁。
顧鈺看著自己手上被包紮地整整齊齊的傷口,笑了笑。
不過笑容卻不含一點溫度,就像冬日掛在天上的太陽,看著炙熱其實寒冷無比。
不過,日久才能見人心,也許這個女人現在還在裝呢。
“能過來吃飯了。”圍著圍裙穿著西裝套裙的喻九墨還拿著一個做飯用的勺子,看起來違和感滿滿。
“哦。”
顧鈺走到餐桌前,看著喻九墨把一碗疙瘩湯端到了他的麵前。
“吃吧,不夠鍋裡還有。”
顧鈺拿起勺子,抿了一口。
覺得味道還行,便用勺子埋頭吃了起來。
看著顧鈺的頭發有時候會垂進碗裡,喻九墨皺皺眉,心想得告訴顧言清,帶著顧鈺把頭發剪一下,不然一直這樣可不行。
“你這麼瘦,一天吃幾頓飯?”看著顧鈺那瘦的快皮包骨頭的手腕,喻九墨都覺得自己輕輕一抓顧鈺那胳膊就會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