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惡夢(1 / 1)

愛情記錄 最後的契約 6742 字 10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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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和阿耀並沒有因為那天而更加親密,刻意讓自己忙碌,減少見麵的機會,我想一來避免我們彼此的尷尬,也不會踰越了該有的身分,不然不知道下次我是不是又會昏了頭。

人好像常常這樣,越是害怕,逃得越遠,自以為把麻煩遠遠拋在後麵,自己安全的很,可是跑得越遠,轉頭才發現從來沒有成功過,噩夢還是緊緊追在後頭,隨時可以把人吞沒。而為什麼要逃,其實我也不太了解,隻是總覺得繼續下去,好像會改變些什麼,也或許是我還沒準備好,把那個位置讓給其他人。

如果要說我和阿耀正處於什麼關係,說朋友,好像比朋友好了一點;說曖昧嘛,我們兩個也已經不是什麼情竇初開的小夥子了。好像沒有一個形容詞可以用來說明我們現在若即若離的關係,即使都是我一方在選擇的,他也從來沒有說過什麼,可能正是因為他什麼都不說,我才能夠總是霸道地一直為所欲為。

其實連Fish也看出我們之間的一點端倪,時常在我耳邊勸誡著:“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像你這樣浪費幸福可是會召來愛神的怨怒,小心以後沒人愛,我可不要跟你一輩子搞蕾絲邊喔。”

像這樣的話,Fish已經不知道說過幾次了,我隻是傻傻的笑著,搞得Fish又是那副我沒救了的表情,“始亂終棄是不好啦,可是你和小鬼連亂也沒亂過,所以還是趕快丟了吧,我不會看不起你的啦。”

小鬼是Fish幫阿森取的彆名,她總說一個小孩子那麼老成乾什麼,那個年紀就是要當一個死小鬼,氣死大人的嘛,所以從此都稱呼他為小鬼。

真是佩服Fish怎麼能想到把我和阿森用始亂終棄這四個字連起來,有時候覺得也許我和阿森根本沒那麼亂,隻是我自己放不開,但思緒一旦開始了,真的是剪不斷理還亂,所以我也無法揮劍斬情絲。

“阿耀要請假喔?”Fish沒形象的大口吃著蛋糕。

這陣子因為期中考試,每天過著課本跟考試交雜的生活,趁著小春生日,也不管明天的考試會不會搞砸,決定今天要出來放縱一下。

“嗯,情況又變糟了。”小春將手機放進口袋,順手把Fish嘴巴上的奶油擦掉。

“怎麼了嗎?”失戀,被當,受傷,處理係上事情……問出口的同時,我的腦中也浮現好幾個可能的答案。

“你不知道嗎?阿耀他媽住院了,之前身體就不太好了,前陣子又忽然發病。”大家的臉色一下子都黯淡了下來。

“那天跟他講電話,他沒說……那現在還好嗎?”

那天晚上阿耀忽然打電話來,問了些無關緊要的問題,還笑笑的要我好好準備期中考,不要才大一就被當,口氣聽起來沒什麼異樣,可是為什麼他不說呢?

“不太好,醫生要他們做好心理準備了。”

“……”這瞬間,大家都沒說話。

過了很久,Fish先開了口,同時眼淚也跟著,“我們要不要去陪他?”

“留給他多一點時間陪他媽走最後一程吧。”shawn搖搖頭。

“開心點,如果阿耀不行了,隻剩我們可以陪他走下去。”寶兒抹一抹臉,企圖轉換一點低沉的氣氛。

我對死亡沒有什麼特彆的感受,反而享受在其中,所以我不知道麵對死亡時,人們大都是害怕,難過還是豁達?但如果死亡也算是一種離彆,我想我很能體會離彆的痛苦吧!

大家形容心痛到無法呼吸那是騙人的,因為還是活著,還是可以喘息,太清晰的畫麵在腦中盤旋,欲裂。

因此習慣將自己深深埋進裝滿水的浴缸裡,掙紮的氣息可以讓我更靠近死亡,靠近了天堂,悲傷就不再那麼明顯了。

我不知道阿耀現在需要的是一個人還是一個肩膀,我們隻能等待,等著他撐不下去的那天,給他一個擁抱。

“眼淚擦一擦吧!”小春的手一邊動作一邊對Fish這麼說。

……。

……。

等等,好像有什麼事情不對勁?

“梁靜茹,你們是不是……?”我直盯著Fish跟小春的臉看,雖然聽起來是個問句,但我好像已經知道答案了。

“昕,你不知道喔?這兩個家夥每天在我們麵前甜甜蜜蜜的,都快受不了了。”寶兒一臉嫌惡地斜眼看著Fish他們。

“哪有啊!”Fish害羞的推了寶兒一把。

哈哈,這可不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我微笑的看著他們,打從心裡為Fish感到幸福,“這樣很好啊。”

淚眼汪汪的看著我,給了我一個很踏實的擁抱,“昕,我希望你也幸福,所以趕快放過自己吧!”

“嗯。”我用力的點著頭,眼淚落在手背上。

是的,如我所說,Fish總是能給我最大的了解,總是能在我快溺水時拉我一把。

,你一定要幸福。

“唉唷,有沒有這麼誇張啊!你們兩個以為要結婚了是不是。”shawn一臉無奈又好笑的看著我們。

“你哪懂我們女生的細膩心思啊!”

“是是是,我不懂,隻有我們的小春最最最懂。”shawn搭著小春的肩,不過曖昧的口氣倒是換來胸口的一拳。

這樣的氣氛多好,有人找到幸福的依靠,也有友情的溫暖,人活著最快樂的事莫過於這時候了吧,有人陪伴,有人理解,這是一種無可言說的歸屬感。

看Fish他們打打鬨鬨,我也能從當中偷一點幸福的感覺,這就足夠給我許多力量來麵對每天夜晚的孤寂。

總是在幸福的時候,才有餘力去想到他人的痛苦,對於前陣子的逃避感到有些愧疚,很希望現在阿耀就在我們身旁,能跟著我們一起笑;很希望我們也能給他一點依靠,這樣他就不用獨自承擔失去的心痛了。

跟Fish他們分開後,打了個電話給阿耀。

一如往常的口氣,無法猜測出他的情緒,我也隻能說些加油鼓勵的話,然後掛掉電話後,傻傻的放空了一個晚上。

坐在電腦前將好不容易設計完成的行銷企劃按下儲存鍵,滿意的看著成果。我在想,如果我包裝自己的能力也能像行銷設計一樣,利用廣告,包裝,公關策略……等手段把自己隱藏起來,不讓人發現包裝下的可能是個腐敗的無用的商品,客戶不滿意的也可以利用贈品方式無條件中獎,或許我還可以騙騙大家:我很好。

可惜我沒有這種頭腦,也沒有這種動力去設計自己,所以就像個平凡不引人注意的商品一樣,默默被擺在一邊,久了就被撤回儲藏室,然後等著過期。

正當我還沉浸在自己的人生行銷中,手機響了起來。

“昕,阿耀他媽走了,我們都在醫院,你要不要過來?”還來不及開口,寶兒就丟出這一串話。

我還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昕。”寶兒大聲的把我喚回來。

“我……我整理一下,馬上過去。”一邊說,我一邊慌亂的收拾東西。

打個電話將報告的事處理好,我匆忙的抓了包包就出門。

一路上手不自覺的緊緊握著,恨不得可以自己下車狂奔,至少不是像現在一樣隻能乾著急。

衝進病房裡,大家都站著。Fish早就已經泣不成聲了,其他人也是默默的掉著淚。

阿耀坐在椅子上,麵無表情的握著他媽媽的手。

我走過去,輕輕握著阿耀媽媽的另一隻手。

原來媽媽的手如此溫暖,曾經我也有這麼一雙手牽著我,上學,放學,買菜,玩耍……但從什麼時候開始,漸漸失溫,然後我不再需要她牽著我。

“阿姨,請你保佑阿耀,把對他的愛永遠留在他身邊。”我在心裡這麼對阿耀媽媽說著。

看著阿耀媽媽沉睡的嘴角隱隱約約有著一抹微笑,我想她是帶著幸福離開的,也或許她不曾離開,她會一直守護在阿耀身邊,就像爸爸也永遠在我身邊一樣。

護士進來要把阿姨送出去,“家屬請節哀。”她們熟練的將白布蓋上,準備要將床推出。

但是阿耀的手還是緊緊握著,沒有開口反對,也沒有退讓的意思。

護士為難的看著我們,寶兒過去將手放在阿耀的肩膀上,“阿耀,彆讓你媽走不開。”阿耀仍是不為所動。

一分多鐘過後,阿耀鬆開握住的手,“媽,再見。”

護士將阿姨推了出去,大家小聲卻很有默契的,“阿姨,再見。”

阿耀仍是在椅子上坐著,一動也不動,大家隻能靜靜的陪在他身邊。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中年男子走進病房裡。

“你媽呢?”沒有太多情感的問句,中年男子一進到病房,我們都能感受到一股壓力。

阿耀沒有抬起頭,隻是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不回應。

中年男子大概也知道回答了,轉身欲走。

阿耀忽然開口,“你在乎過她嗎?”

中年男子沒有回答,但停下了腳步。

阿耀又開口,“你愛過她嗎?”

中年男子這次回答了,“我試過了。”

“這麼多年了,為什麼你做不到?她為你付出多少?等了你多少年?難道就隻值得你他媽的這樣對她嗎?”阿耀踢掉椅子,站起身來麵向他父親。

“這是你對父親該有的態度嗎?”

“父親?你是嗎?”阿耀笑了,可是卻是苦澀,無奈的,“對你而言,我們不是你的家人,隻是仇人,你懂嗎?”

“陳耀宇。”阿耀的父親嚴肅的吼了他的名字。

“你走吧,我媽的後事我自己會處理。”

伯父盯著阿耀看了一會,走出病房。

那眼神閃過什麼,我兀自將它解讀為不舍。

“你們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伯父離開後,阿耀這麼對寶兒說。

“阿耀,我們可以陪你。”Fish向前緊緊抱著他,我知道那是她給人安慰的方法。

阿耀拍拍Fish的背,“我沒事,隻是需要暫時一個人安靜一下。”阿耀將Fish送回小春的身旁。

還想說些什麼,寶兒製止了她,“那我們先走了,有需要隨時打給我們。”

阿耀點點頭,沒說話。

我們一行人走出醫院,可是卻不想回家,不想放阿耀一個人,所以最後還是折回醫院,偷偷躲在一旁陪他。

看著阿耀的背影,好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好像回到了那個時候,阿森離開的上午,爸爸離開的那個夜晚,被留下的人總有說不出的苦,好像身上什麼東西被割下,很痛卻找不到傷口。

我不知道阿耀在想些什麼,想他的母親,想他的父親,還是想自己的悲哀。我隻能從背後看著他,試圖猜測他顫抖的原因。

離開的人是否會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如果他們明白,還會這樣義無反顧的走嗎?被留下,是不被喜愛,還是不被需要的?我隻知道,我呼吸,但卻不存在在任何人的生命裡。

眼淚不知道是為自己還是阿耀而流,一整個夜晚,無法自主。

隔天一早,在阿耀發現前,我們各自回家梳洗。頂著兩個又紅又腫的熊貓眼,我勉強去上第一節課,上台報告昨天剛完成的行銷設計作業後,我從後門溜出。

躺在床上的身體好疲累,卻一點睡意也沒有,回想剛剛報告的內容,要不是螢幕上的簡報提醒著,我想我可能會脫口而出告訴老師,所謂的行銷就是一種手法,炫目的華麗外表下,包裹著的其實是腐壞,無用的內容物,就像填滿報告考試的學習,利益關係的寒暄,漫無目的的人生,就像你,就像我。

這些話我當然沒有說出口,但也不想待在教室繼續交換我的時間和力氣。閉上眼,努力讓自己入睡,一直以來,唯有在睡夢中才能讓我心安,但也是在睡夢中,我舔舐著一次又一次心碎後的血腥。

“我……我會每天……每天到這邊等你,你幫忙完……你媽媽就趕快回來。”

“爸爸,你回來。”

“我恨你,你為什麼要趕爸爸走。我討厭你。”

我的手被牽起,又被放掉。我慌亂地揮動著雙手,希望能抓住一點依靠的力量,然後有雙手緊緊牽住我的,但一瞬間卻將我拉往無底洞,我隻能不停的往下墜。

鈴──

手機鈴聲將我從無底深淵救出。

“喂?”濃濃的鼻音,我想我又在夢中哭過幾百回了。

“昕,阿耀不見了。”

“什麼?”

“剛剛我們回去醫院,就沒看到他了。”

“手機呢?有人接嗎?”

“通了,但他根本不接。”寶兒的口氣充滿了擔心,又帶點怒氣。

“那……他會去哪?”

“我們現在要去幾個他可能會去的地方找,如果他有跟你連絡,問清楚他在哪。”

“好,那我也繼續打電話看看。”

掛完電話,我瘋狂的重播阿耀的手機,然後不斷的留言。

到底會去哪了?難道不知道不告而彆會讓人擔心到死嗎?

“陳耀宇,你快給我說你在哪?你不知道我們都很擔心嗎?你到底在乾嘛。”電話一被接通,我也顧不得其他室友,立刻破口大罵。

“昕,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我隻是想要找一個地方坐一下。”

聽到阿耀的聲音,我再也沒辦法克製的猛掉淚,“不要這樣突然消失。”

“彆哭,我很好。”

“你在哪?我們可以過去陪你。”

“昕,其實死亡並不可怕,可是當你是被留下來的人,這才是最讓人害怕的事。”

“你在胡說什麼?”拿著手機的手不自覺地發抖。

阿耀沒有回答,隻是傳來他壓抑的哭聲和陣陣的水聲。

──是海浪

海邊。

我掛掉電話,想起阿耀曾經說過大家要再一起到東海岸去玩,我立刻打了個電話給寶兒他們,然後出門。

花東海線的風景極美,遼闊的汪洋大海給人放鬆的感覺,好像無論是悲傷,生氣還是孤寂都能被包容,有人說大海有療癒的功能,我體會了一半。

但在看見阿耀的背影後,我想大海除了療傷,也有毀滅的能力,能將人鎖在最底層的黑暗。

“阿耀。”我開口,但卻害怕看見他的臉。

他回過頭,眼睛充滿了血絲,臉上是流過淚的痕跡。

一刹那,我好像看見了自己,失落,無助的表情。

我不願去想之後會怎麼樣,衝上前一把抱住阿耀,現在我隻想要他回到我們身邊。

阿耀在我抱住他以後,雙手也緊緊抱住我,壓抑的感情也終於潰堤了,“沒事了,我們都在。”

男人的堅強是一種勇敢的表現還是無謂的倔強,我深信每個人心中都有最脆弱,不堪一擊的地方,卸下了外在的裝備,我看到的是阿耀現在最需要的眼淚和擁抱。

天空暗了下來,阿耀也漸漸平靜,一夜沒合眼的他沉沉的昏睡過去。

我躺在沙灘上看滿天的星星,阿耀說的對,花東的星星真的很漂亮,就像鄉下無光害,自然的星空一樣真實。

過了好久,阿耀醒了。

“有人說死去的人都會變成星星,守護著地上的親人,我想你媽也正看著你。”

“比起我,她更想守護另一個人吧,可惜人家不領她的情。”阿耀苦笑著。

“你恨他嗎?”

阿耀搖搖頭,“說不上來是恨他還是太愛他。”

“從小我爸就時常不在家,即使見了麵也是很冷淡,所以我隻能讓自己表現好一點,我以為這樣他就會正眼看我,長大後才知道,他根本不愛我們。”

阿耀表麵上裝得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但其實內心十分渴望得到認同,稱讚,上次樂團表演是這樣,對父親的重視也是這樣,也許他對我也是一樣的。

我們都是寂寞的人,需要從彆人身上找到一點溫暖,被需要的感覺,那樣才能感受到自己是真實活著的。

“不愛為什麼要結婚呢?”結婚不就是認定了彼此是一生中最愛的人,社會上離婚,外遇,劈腿的事件一直讓我搞不懂,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理由可以不愛一個人。

“我爸是我外公的員工,一段時間的相處後,我媽愛上他,雖然明知道他已經有女朋友,但她還是執迷不悔。後來我媽設計他發生了關係,當時未婚生子這種事是多大的恥辱,因此外公逼我爸跟當時的女朋友分手,而他也入贅到我們家,但我知道他從來沒有愛過我媽,甚至恨她。”

“你媽太傻了,有什麼愛值得她讓自己變成這樣。”

“我媽從小就生長在有錢人家,但我外婆很早就過世了,外公每天工作也常常忽略她,所以我媽從小就渴望能有一個完整的家,而我爸當時對她的照顧正好填補了她內心一直缺乏的,可能她的作法太極端,但愛情有時遇到對的時間,即使是錯的人也不在乎了。”

愛情讓人瘋癲,做出違反良心的事,做出不像自己的舉動,雖然明明知道這是不對的,可是為了愛,人們好像都能在所不惜。

但這就是愛嗎?讓人變得醜陋,變得互相憎恨。

“其實我能了解我爸,所以無法恨他,但也無法諒解他對我媽的冷漠。”

我思考了一下,“我想你爸是愛過你媽的,隻是內心太矛盾了,所以他也在掙紮。”

昨晚,當我們走到醫院外時,我看見阿耀的爸爸一個人坐在車上,臉上有淚。

父母這一代習慣用堅強來偽裝內心,可是我那時看到的卻是屬於他們內在的懦弱,那一刻,阿耀的父親似乎不再那麼高高在上,有的隻是後悔,寂寞的淚水。

阿耀驚訝的看著我,“是嗎?”

“嗯,不是聽過嘛,愛得太深,所以才會恨得深。”

愛跟恨是一體兩麵的,但如果能清楚劃分,媽跟爸是愛還是恨?我對阿森現在是愛得多還是恨得多?

阿耀站起身來,對著海邊大喊:“媽,你聽到了嗎?他愛過你,你這幾年值得了,值得了,值得了……。”

阿耀的聲音越來越小,又哭又笑的,最後還是緊緊抱著我掉下快樂的眼淚。

阿姨,你可以放心,不要再把自己關在牢籠中,活得自由一點,快樂一點,我看著天上的星星這麼想,但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也能像阿姨一樣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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