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屋內,克雷迪又見到一個熟麵孔,一個六旬的老者正跟岡薩雷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克雷迪心中一熱,說:‘李林老師!’
李林轉過了頭,看到克雷迪和葛羅利進來後,微笑起身相迎。四人分賓主之位坐定後,一名女仆送上香茗,正是剛剛為克雷迪送上衣服的那位。
克雷迪看著她的年紀大約比自己小上一兩歲,大約跟伊格絲歐堤差不多歲數。那名女仆有著一頭烏黑的秀發,在耳旁打了兩條小巧可愛的辮子,眼瞳有著深遂的藍,和葛羅利那種清澈的寶藍是截然不同的感受,她的藍是充滿了誘惑及吸引力,是種帶著神秘奇息的魔力藍。
奉上了香茗,那女仆斂衽行禮後,正想退下,抬頭卻看到克雷迪癡癡的望著自己,忍不住掩嘴偷笑,嬌媚橫生。
看到這可人的女仆一笑,克雷迪便知道自己這樣盯著她瞧實在過於失禮,未免尷尬趕緊移開目光,卻對上了一旁投射過來奇異目光的葛羅利,看著他的眼神,克雷迪似乎覺得自己的心事都像是被看穿了。
葛羅利露出一個頗為奇怪的笑容,揮手摒退那女仆後,說:‘克雷迪似乎對我這名女仆頗有興趣?’葛羅利為了表示親近,對克雷迪的稱呼也不再多加先生。
克雷迪臉上一紅,說:‘沒什麼,隻不過見她似乎頗愛笑,所以有些在意罷了。’說完,他捧起香茗喝著,好掩飾那紅透了的耳根。
葛羅利說:‘那女孩名叫尤蘭妲,如果克雷迪喜歡她的話,我倒是不反對你展開追求。’隨後,他看了李林和岡薩雷斯一眼,三人都忍不住為這情竇初開的大孩子笑了起來,令克雷迪窘迫的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克雷迪趕緊轉移話題,看著李林說:‘李林老師是什麼時候到司帝歐城的?’
李林收了笑聲,但是眼睛還是帶著彎眯成一條線,說:‘我是剛剛才到的。’
克雷迪有些訝異,他們這群人是經過鐵血傭兵團的追捕,一路上東藏西躲,好不容易才來到司帝歐城,就連斷後的葛羅利都比自己等人還早抵達,但是沒有同行的李林竟然比自己等人還晚到,克雷迪好奇相詢:‘李林老師為何會這麼晚到?路上還有去了些什麼地方嗎?’才剛問出口,克雷迪就驚覺自己問了這個問題實在過於失禮。
李林也沒有發怒的模樣,他‘嗬嗬’的笑了兩聲,說:‘我知道你們要逃避追兵,所以不跟你們一起走。我老囉,禁不起這樣的折騰。我會這麼晚來,是因為想悠閒的四處遊玩作樂,順便探查光之魔法的線索。’
聽了李林的回答,克雷迪心中更對這個和藹的老者有好感。他環顧了一下這裡的幾個人,想看他們是否有什麼要緊話要說,但是卻見到每個人都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看著自己,氣氛還是一如剛剛的尷尬。
克雷迪也隻好不斷的說話,轉移眾人注意,更何況有個問題已經橫梗在心裡良久,此時剛好可以一解疑惑,他說:‘不知李林老師是哪裡人?為何感覺你的口音有些不大一樣。’
李林和葛羅利都猛然吃驚,心想這個小子實在心細,岡薩雷斯雖然也聽出了李林口音有些不大一樣,卻因為尊敬李林的身分不便出口相詢,不像克雷迪這般初生之犢不畏虎。李林微微一笑,說:‘你真的想知道?’克雷迪肯定的點點頭。
李林說:‘你是否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
聽到這個問題,克雷迪忍不住皺著眉頭,轉頭看向一旁的葛羅利和岡薩雷斯也得不到答案,於是聳聳肩作了一個不知道的動作。
李林望向遠處,悠然神往:‘在這塊大陸以東,還有塊非常廣闊的大陸,在這兩塊大陸中間以南,也有著一塊大陸,這三塊大陸之間有著無邊無際的沙漠將之連結起來,而我就是跨過那死亡沙漠到達這塊大陸的人。’聽到這話,克雷迪和岡薩雷斯有些吃驚,但是同時也起了濃厚的興致,他們專心聆聽李林接下來的話,倒是葛羅利像是早已經知道了一樣,神色平常。
艾魯多國以東是拔峭入天的高山以及廣闊無邊的沙漠,這是許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沙漠的儘頭是什麼卻沒有人知道。曾經有許多的冒險者進入那無邊的沙漠,想試圖尋找邊界和新的土地都未果,凡進入沙漠的沒有一個活著回來,除了半路心生恐懼立刻回頭的人外。
當然,或許沙漠儘頭彆有一番新的天地,那些幸運越過沙漠的旅行者就此定居在彼端,不願意再跨過恐怖的沙漠地獄回來,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
李林說:‘我原本居住在這塊大陸以東的大陸,我們稱之為中原大陸,至於南麵那塊大陸我也沒有去過,隻有聽冒險者提起。在中原大陸,我隻是個不入流的武者,後來因緣際會我隨著一些冒險開拓天地的旅人進入了沙漠,來到現在這塊大陸。’
‘二流武者?’克雷迪和岡薩雷斯都驚呼出聲,因為李林之所以會被稱為大劍師的原因,就是他那一身出類拔萃的高超劍技,如今他自稱自己其實不過是個二流武者,如何讓人不驚訝。
李林點點頭,說:‘是的。在中原大陸,武者的修練方式跟這塊大陸上的武者完全不一樣,在這塊大陸上有分戰士、狙擊手以及魔法師,訓練的方式南轅北轍,大不相同。但是中原大陸的武者,全部都沒有這方麵的分彆,絕大多數的武者都是習劍,以習得最強劍技為目標。’
克雷迪問:‘那麼在中原大陸的武者都是如何修練的呢?’
李林說:‘武者修練有二,一為習劍,二為練氣。’
‘氣?’克雷迪本來想追問,但是岡薩雷斯卻早一步先將同樣的疑問說了出口。
李林皺了一下眉頭,神色有些為難的說:‘氣指的是人體內的一種能量,就有如在這塊大陸魔法師所用的魔法能量一樣,練氣就有如於冥想,隻是差彆在於氣是用來增加劍技威力的能量,魔法能量則是以元素攻擊的能量。’
克雷迪說:‘那麼我是否可以把魔法能量轉換為氣呢?’
聽到克雷迪的問話,岡薩雷斯、葛羅利和李林都是一愣,完全想不到他會有這麼不一樣的想法。李林啞然一笑,說:‘克雷迪小朋友,魔法能量跟氣可是不一樣的東西,修練的方式也完全不同呢。’
這下子克雷迪總算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過於天真,臉上忍不住一紅,還想問話的時候,岡薩雷斯搶在他前麵問了問題,說:‘那麼李林老師是否會這種練氣的方式?’
李林苦笑,說:‘難就難在這裡啊!我在中原大陸是屬於習劍的武者,尚且不會練氣就來到了這塊大陸,莫說我自己都不會,即使我會,中原大陸和此地的語言截然不同,實在無法準確傳達練氣方式。練氣方式一個不小心出了錯,可是會連命都給賠上的。’
克雷迪吐了吐舌頭,心想練氣這種東西還真是恐怖,一個不好都會送命。不再想著練氣,克雷迪又問:‘那麼在中原大陸習劍又有什麼不一樣嗎?’
李林說:‘有的,在中原大陸的武者都隻追求一個字,快。’李林伸出食指說著,‘天下武功,惟快不破。這句話在中原大陸廣為流傳,因此中原大陸武者所用的劍又輕又薄,輔以身法,以氣來增強劍的威力以及身法的快捷。’
克雷迪點點頭,說:‘原來如此,難怪我見司沃德的速度實在非常快極,原來是因為他習練的是中原大陸的劍技。還有,為何司沃德所用的劍並不如李林老師所說又輕又薄呢?’
李林‘嘿’的一聲,心想這個小子問題還真不少。他說:‘的確,在這塊大陸所鑄造的劍都比較厚重,不利中原大陸的劍技使用,但是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情。我的隨身配劍在沙漠中丟失,來到這塊大陸的時候,曾經尋找過比較適合的劍,但是沒有一位鐵匠可以達到我要求,鑄造出合手的劍出來。’說完,李林搖了搖頭,不知是因為丟失配劍感傷,或是因為無法找到合手的兵器失望。
克雷迪思忖了一會兒,又問說:‘那麼中原大陸的武者都不穿鎧甲的嗎?’
才剛搖完頭,李林又再次搖搖頭,說:‘為了講究快,中原大陸的武者是不穿鎧甲的。’
克雷迪‘咦’的一聲,好奇的說:‘既然中原大陸的武者都是習劍,那就表示中原大陸的武者比較傾向戰士,如果不穿鎧甲的話,在戰場上麵對滿天的箭矢和魔法攻擊,不是很輕易就會送了命嗎?’
克雷迪這話一出口,立刻讓葛羅利和岡薩雷斯若有所思起來,很多問題他們不是沒有想過,隻是想的並不如克雷迪透徹,更不像克雷迪這樣有追究到底的心思。
葛羅利說:‘這個問題我來幫李林老師回答吧!’葛羅利適時的插話,讓李林得以稍緩,他說:‘首先,中原大陸是沒有魔法的。再來,中原大陸的情況比較特殊,在很久很久之前,中原大陸早就已經達到大一統的境界,所有的土地都由一個國家占領治理,在這種情況下,中原大陸的武者是很少接觸戰爭的。聽聞李林老師所說,中原大陸的武者很講究信用,決鬥時甚少以多攻少,為了講求以最快的速度殺了敵手,才會造成中原大陸那獨特的習武方式。’
克雷迪說:‘原來如此,那麼遇上了戰事,中原大陸的武者不是非常吃虧嗎?’
李林微笑點頭,心想這個小子雖然年輕,卻異常的有見識,他在葛羅利的耳邊細語一陣子後,這才回答了問題:‘你這麼說也沒錯,遇上戰爭,中原大陸的武者對箭矢完全沒有抵抗力,但是要是能挨到近身戰,中原大陸的武者就能發揮所長。’
岡薩雷斯愣愣的聽著對話,心裡卻慢慢浮現出前幾日對抗馬賊的情況。他心想要是那日馬賊裡麵有魔法師可以抵擋克雷迪和尤娜的魔法攻擊,那麼自己是否還攔的住對克雷迪以及尤娜的衝鋒?如果不能,那又會是怎樣的一個慘狀?想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以往在傭兵團作戰的衝鋒,似乎有些不妥,卻又說不上來何處不妥。
克雷迪還想說話,葛羅利這時起身告了聲罪後,留下克雷迪等人說話,自行離去。克雷迪也沒有多想,很顯然的,李林這番話大大引起了克雷迪的興趣,他纏著李林不住問著問題,說:‘原來李林老師不是這個大陸的人,難怪我一開始便覺得李林老師名字有些不大一樣,口音跟整個感覺都是。’
岡薩雷斯橫了克雷迪一眼,認為他這番話實在有些過於失禮。
李林笑了笑,製止了岡薩雷斯說:‘沒關係沒關係,喜歡發問是好事情。在這塊大陸上,稱呼上是以名字在姓氏前麵,就像葛羅利˙休斯,休斯便是他的姓氏,但是在中原大陸不一樣,姓氏是擺在名字前麵的,就像我的名字,李是我的姓氏,林才是名字。’
克雷迪恍然大悟,隨後又向李林不停問著中原大陸的風俗習慣、人文地理、工商吏治,李林都極有條裡的一一詳加敘述,聽得克雷迪向往不已。岡薩雷斯插不下話,隻好坐在一旁聽著兩人的對話。
時間過的飛快,很快就到傍晚用餐時間了。
葛羅利在用餐時間之前回來,並且邀約克雷迪等人一同進餐,但是因為伊格絲歐堤尚未清醒的關係,尤娜便留在房間內照料,沒有到餐廳和眾人一起用餐。本來說好會在傍晚回來的厄瑞夫,也沒有依約準時回來,餐廳內的氣氛一時有些低迷。
嚴格說起來,在葛羅利家裡的這頓晚餐,是克雷迪有生以來所吃過最精致最豪華的一餐。從小生活在深山裡的克雷迪,自然對烹飪有一定的熟練,但是在看到流水般端上來的菜色,即使連岡薩雷斯都大開眼界,克雷迪這個野小子更不用說。
餐桌上,岡薩雷斯吃得豪邁、葛羅利用餐優雅、李林慢條斯理,克雷迪則是毫不客氣的大口咀嚼,但是在看過三人和一旁仆人投注過來的目光,克雷迪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不好意思的把動作收小。
或許是習慣,或許是規矩,用餐時候沒有任何人多說話,晚膳就在沉默中結束。
結束之後,葛羅利讓人送來克雷迪從瑟雷拉那拿回來的怪劍,遞給了克雷迪,隨後對他眨眨眼睛,說:‘有個禮物送你。’
克雷迪好奇的問:‘什麼禮物?’
葛羅利不答,隻是帶著曖昧的笑容拍拍克雷迪的肩頭,說:‘禮物就在你的房間裡,等等你回房就知道。’
說完,他又轉頭對岡薩雷斯說:‘對了,因為某些原因需要幫你換個房間,我現在已經安排好你的房間了,就在原來的那個房間左側便是。’
克雷迪和岡薩雷斯麵麵相覷,不知道葛羅利在裝什麼神秘。李林在用完餐後,早一步離開餐廳到庭園散步,沒有對這幾個年輕人多加理會。葛羅利也在對兩個人交代完事情後,人就一溜煙消失,克雷迪和岡薩雷斯心想他或許有要事在身,便不多作挽留。
岡薩雷斯指著克雷迪手中的怪劍,說:‘這是什麼東西?看起來像是一把劍,但是為何兩旁還有這許多的鉤?’
克雷迪聳聳肩,說:‘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岡薩雷斯瞠目結舌,還未來的及反應時,克雷迪說:‘這把……應該算是劍的東西,是我在瑟雷拉那裡拿來的,因為我看它的構造形狀很特殊,所以便跟他借來研究。’
岡薩雷斯說:‘你要研究什麼?’
‘我想研究這樣形狀的劍是不是比較好用。’克雷迪試著揮動了那把怪劍,旁邊的鉤不小心鉤到一旁的餐具,於是餐具便落到了地上,剩餘的菜肴湯汁也濺了出來。克雷迪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一旁仆人,在他們無可奈何的目光下,趕緊拉了岡薩雷斯到屋子外頭試劍。
在屋子外頭,岡薩雷斯沒好氣的瞪了克雷迪一眼,說:‘你真是會闖禍。’說完,岡薩雷斯在克雷迪調皮的吐舌頭道歉下,接過怪劍揮了兩下,說:‘這樣的……劍,或許沒有比較好用。’
克雷迪好奇心起,問說:‘為什麼?’
‘你看。’岡薩雷斯指著兩旁的倒鉤,說:‘這把劍兩旁的倒鉤,會讓你砍中東西後拔不出來的。在戰場上,戰士最怕的就是遇到劍拔不出來的情況。’
克雷迪又問:‘為何會有拔不出劍的情況?那又會如何?’
岡薩雷斯苦笑了一下,說:‘人體的骨頭可是很硬的,一般刀劍刺進去後通常不太容易拔出來,更何況是穿了鎧甲的戰士。在戰場上,隻要你的劍拔不出來,就等於沒有武器可用,即使地上就有敵人掉落的武器,在那緊急的情況下,根本沒有時間讓你彎腰去撿。’
克雷迪臉上掩不住失望,說:‘那麼這把武器不就等若廢物?’
或許是難得用了豐盛的一餐,岡薩雷斯心情顯得不錯,罕見的向克雷迪開著玩笑,說:‘那也不一定,如果你是在一對一決鬥的話,能將這把劍刺進對手就夠了,也不用拔出來。’
克雷迪聽著岡薩雷斯的玩笑話,微笑出聲,他說:‘那樣也虧的太大了吧?殺他還要送他劍。’說到這裡,克雷迪和岡薩雷斯都忍不住狂笑了起來。
‘你們在聊什麼好笑事情呢?能否說給我這個老頭子知道啊?’李林這時剛好散步到附近,聽聞笑聲便尋了過來。
克雷迪擺擺手,說:‘沒什麼。’忽地,克雷迪靈機一動,心想眼前就有位名動大陸的大劍師,何不趁這個機會向他請益劍技呢!
念頭至此,克雷迪向李林一拜,說:‘李林老師,可否指點一下晚輩的劍技呢?’
李林聽到這話,雙眼精光一現即斂,隨後像是猛虎盯上了獵物般直瞧著克雷迪,一會兒後又看看岡薩雷斯,像是在仔細探查兩人的品格。
良久,李林這才露出微笑,說:‘你們的眼神都很正直,我倒是可以指點你們劍技。’
岡薩雷斯本來被李林瞧得發毛,正想開口責怪克雷迪太莽撞的時候,忽聞如此好消息,一時錯愕不敢相信。克雷迪則是高聲歡呼著:‘太好了,那我可以像司沃德那樣厲害嗎?’
李林搖搖頭,說:‘要像司沃德那樣,必須輔以身法,那沒有十數年的習練是不可能的事情。’說到這裡,克雷迪和岡薩雷斯臉上都有些失望,李林又說:‘不過……’
聽聞又有希望,克雷迪趕緊追問,連岡薩雷斯也極其關心,克雷迪說:‘不過什麼?’
看著兩人焦急的模樣,李林好氣又好笑的搖搖頭,說:‘我可以指點你們的劍技,好讓你們的劍技可以在戰場上發揮最大的功用。’
克雷迪不解,說:‘在戰場上發揮最大功用?難道劍技又有分嗎?’
李林點點頭,說:‘有的,像司沃德那樣輔以身法的劍技要花多年才能練成,但是在戰場上實用性卻不大,因為在戰場上防禦和攻擊同樣重要,這才會有現在戰士一律著重鎧甲的情況出現,司沃德這種舍卻防禦,追求最高的速度和攻擊,在戰場上無疑是作法自斃。’
岡薩雷斯極有同感,因為打過大小無數戰事的他最能體會那種感受,漫天的箭矢和魔法根本無從躲起,能夠仰賴的隻有手上的盾牌,以及身上的鎧甲。
李林伸手向岡薩雷斯要過那炳怪劍後,彎腰從地上抓起一把碎石子,少說也有二十來顆。克雷迪想出聲提醒李林,那把怪劍不適合使用時,李林示意不要緊。
李林說:‘我接下來要示範的,是不論何時都極為實用的劍技。’說完,他退開一步,將手上那一把碎石子拋向天空,滿布四周的落了下來。
石子還未落到地上,李林突然大喝一聲,怪劍劍身不住顫抖,霎時化作好幾道劍芒分刺四周的小石子,‘叮叮’聲不絕於耳。一輪聲響過後,李林四周的小石子都被準確刺擊到中心,往外疾飛,看得克雷迪和岡薩雷斯瞪大了眼睛,久久不能回神。
李林收勢立定,緩緩吐出一口氣後,感歎的說:‘唉!老了,加上劍太重了,有顆石子來不及刺出便落到地上。’
克雷迪和岡薩雷斯忍不住讚歎這一手漂亮的劍技,在快捷無倫的劍芒下,克雷迪二人根本就看不清楚劍勢,以及李林身旁落下來的小石子,直到李林自己開口說出來,兩人這才知道他漏了一顆,但是這手驚世駭俗的劍技已經讓兩人說不出話來。
克雷迪歎了一口氣,想說些什麼話卻又說不上來。
李林將劍遞回給岡薩雷斯,說:‘快、狠、準,這就是我要教你們的劍技。在戰場上,無論有多少的敵人,或是穿著如何厚重的鎧甲,隻要你們有辦法像我這樣準確的攻擊任何一點,你們都可以輕鬆殺掉對手。’
克雷迪和岡薩雷斯都心悅誠服的點點頭,心想這便是李林名動天下的原因所在了,有了這一手功夫,管對手是穿著如何厚重的鎧甲,自己也是可以準確的刺進鎧甲縫隙。
李林說:‘想練到像我這樣雖然不簡單,但是隻要肯每天練習,短短時間內便有小成。我能教你們的就隻有這樣了,剩下來的就看你們自己的練習了。’說完,李林頭也不回的揮揮手,邁步離開。
克雷迪和岡薩雷斯還沉醉在李林剛剛的劍技裡,來不及反應,隻能目送李林離去。
克雷迪忽然想起不久前厄瑞夫說過傍晚會回來的話,又想到尤娜焦急的模樣,於是拋下了還在發呆的岡薩雷斯,想去探望兩女現在的情況如何。走在路上,克雷迪拚命的向一旁對自己敬禮的仆人回禮著,到得後來實在太過麻煩,克雷迪便快步經過,裝作沒有看到。
來到尤娜房間外,克雷迪輕輕敲了門。
房門一開,克雷迪立刻看到尤娜一身華麗優雅的服裝。沒有了寬大素淨的連帽長袍,尤娜頭上戴著環狀頭飾,低垂晃動的流蘇恰恰蓋住了尤娜耳朵上緣,令人看不出來尤娜耳朵與常人不同。
克雷迪看到換過新衣的尤娜,眼睛為之一亮,比之樸素的長袍,現在的她更添了一分嬌容,這般模樣直教克雷迪連眨眼都舍不得。同時他也暗暗稱好,心想一定是厄瑞夫知道尤娜尖耳族的身分不宜暴露,這才讓尤娜戴著如此頭飾。
知道厄瑞夫無法準時回來的尤娜,臉上帶著一絲愁容,令人生出我見猶憐的感受。她見敲門的是克雷迪,不是厄瑞夫或是他的手下從人,臉上有一些失望,說:‘有什麼事嗎?’
看傻了的克雷迪一時忘了回答,愣愣看了一會兒後才猛然驚醒,說:‘嘿!我是來……來看看伊格絲歐堤醒了沒?’
‘早就醒了,隻是她現在還是悶悶不樂的,連晚餐都沒動到呢!’尤娜側身讓克雷迪看到裡麵。
克雷迪向裡麵看去,隻看到伊格絲歐堤坐在床沿,一臉哀傷。克雷迪不加思索的走了進去,尤娜和伊格絲歐堤都看了他一眼。尤娜心想克雷迪就這麼隨便進入女子的房間,似乎有點失禮,正想開口提醒他的時候,又想起前些日子共同逃亡的情況,那時候自己等人還比現在親匿更多,倒也沒有什麼男女之防。看了看克雷迪無邪的眼神,尤娜也就不再怪罪於他。
克雷迪走到伊格絲歐堤跟前,蹲下來仰頭看著她,說:‘為什麼不吃晚餐呢?’
伊格絲歐堤雙眼又紅又腫,一眼便可看出她已哭了許久。比之愁容滿麵的尤娜,有著另外一種不同的吸引力,讓人想將她抱入懷裡嗬護。
伊格絲歐堤搖搖頭,說:‘我不餓。’
想起岡薩雷斯一早說起離去的話,克雷迪黯然神傷,雖然還沒決定自己往後該如何做,但是不能一直寄居人下,可是伊格絲歐堤便不同了,為了要仰賴厄瑞夫替她報仇,她必須留在休斯家族裡。
克雷迪有些感傷的說:‘稍早前岡薩雷斯才跟我說起,不久後他就要離開雷奧國了,尤娜也是。至於我,或許不久後也會離開,可能加入軍隊,也可能重新回去當傭兵,總之不論如何,到時候就隻剩下你和司沃德了,你怎麼可以不堅強起來呢?’
伊格絲歐堤帶著茫然的神色看著克雷迪,說:‘你們都要離去?’
尤娜這時走到克雷迪的身邊,同樣蹲了下來,柔聲說:‘伊格絲歐堤,我們也不想離開啊,但是為了尋找我的族人,我不得不離開。至於克雷迪他們,相信他們也是有不得不離開的理由。’
像是賭氣般,伊格絲歐堤垂下了頭,不說任何話,眼淚又悄悄滑落。
克雷迪大起憐惜,從知道伊格絲歐堤悲慘的身世後,他對伊格絲歐堤就有了不一樣的感覺,他心裡麵甚至已經把伊格絲歐堤當做自己的妹妹。
克雷迪抹去伊格絲歐堤的眼淚,說:‘如果你不堅強起來,萬一病倒了或是怎樣,我們可是會很難過的。而且,你不是還等著將軍替你報仇嗎?要是短時間內沒辦法為你報仇,你又發生什麼事的話,不就看不到將軍為你報仇了?’
聽到克雷迪的話,想了許久,伊格絲歐堤這才抬起了頭,帶著淚痕勉強笑了笑,說:‘我知道了,我會堅強的,謝謝你們。現在我想吃些東西。’看到伊格絲歐堤願意吃東西,克雷迪和尤娜總算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