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迪整夜輾轉難眠。伊格絲歐堤開口要自己儘快離開休斯家族後,便不再多說什麼了,就連克雷迪不斷追問著,伊格絲歐堤也隻是搖搖頭,以眼淚來代替回答,克雷迪心中很不是滋味,但是卻又無可奈何。
最後克雷迪負氣的向伊格絲歐堤說:‘如果你不肯說出真正的原因,那麼我就堅決不離開。’
伊格絲歐堤淒然一笑,說:‘要你離開卻又不讓你知道原因,這全都是為了你好,如果你真的不願意離開,那麼留下來陪我也好。’說完,伊格絲歐堤就離開,留下克雷迪一個人胡思亂想。
一整夜都在咀嚼伊格絲歐堤那些話的深意,但是無論克雷迪如何推敲,就是想不到她會這麼做的原因,到後來克雷迪醒覺的時候,天已大亮,克雷迪這才頂著一雙又紅又腫的雙眼離開房門。步出房門,克雷迪赫然發覺尤蘭妲就在房門外。
尤蘭妲見到克雷迪,立刻行禮問安,說:‘克雷迪先生早,尤蘭妲為先生服侍好嗎?’
克雷迪趕忙搖手,連聲說‘不用’後,這才有時間好好打量這位可愛的美人兒,見到她疲倦困累的模樣,心中不忍,柔聲問:‘難道你一整夜都待在房間外麵沒有離開嗎?’
尤蘭妲先是搖搖頭,後來似乎想到了什麼,紅著臉低下了頭,小小聲的說:‘尤蘭妲除了方便有稍微離開外,就一直都沒有離開。’
克雷迪暗責自己一時疏忽,竟然忘記尤蘭妲對葛羅利的命令如此遵守,累的她在房門外站了一夜。
他憐意大起,摸摸尤蘭妲的頭,說:‘為什麼不去休息呢?你可以不需要如此的。’
‘可是小主人命令尤蘭妲……’
聽到尤蘭妲一直提到葛羅利的命令,克雷迪扳起了臉,佯作生氣模樣,說:‘葛羅利不是要你當我是主人來服侍嗎?那麼我這個主人命令你不需要服侍,好好的去休息,這樣你聽不聽?’
尤蘭妲知道克雷迪是為自己好,點點頭說:‘多謝克雷迪先生,但是尤蘭妲沒有服侍到克雷迪先生就去休息,小主人會生氣的。’
克雷迪知道再這麼與尤蘭妲糾纏下去,肯定沒完沒了,他歎了一口氣,退讓了一步說:‘這麼吧!當我需要你服侍的時候,你再來服侍我,如果我暫時不需要你服侍的時候,你必須要好好的休息,養足精神。’說到後來,克雷迪以命令語氣說話,要逼迫尤蘭妲答應。
尤蘭妲欣然接受,說:‘那麼現在克雷迪先生需要我服侍嗎?’
克雷迪心想,不如找點簡單的事情讓尤蘭妲做,好讓她不至於胡思亂想或是對自己糾纏,於是說:‘不如你就去整理我的房間吧!’
尤蘭妲答應了一聲,便要進去克雷迪的房間整理。
克雷迪趕緊伸手攔住,說:‘不必這麼著急整理,反正離晚上的時間還長,足夠你好好睡一覺,醒來再幫我整理吧!’見到尤蘭妲還有些猶豫,克雷迪以強硬的語氣趕尤蘭妲回去睡覺,‘快去休息,不然我會生氣的。’
說完,克雷迪又問:‘葛羅利和厄瑞夫將軍回來了嗎?’
尤蘭妲忽然一臉惶恐,趕緊跪下顫聲說:‘都是尤蘭妲不好。主人交代尤蘭妲見到克雷迪先生起床後,要立刻將先生請到餐廳用餐,並且商量事情,可是尤蘭妲竟然忘記了這件事情,真是罪該萬死。’說到這裡,便要磕頭謝罪。
克雷迪怎會舍得讓尤蘭妲向自己磕頭,他扶起尤蘭妲後,說:‘沒事了,你先去休息吧!葛羅利和厄瑞夫將軍那邊,我不會讓他們知道的。’
感受到克雷迪的體貼,尤蘭妲深深感覺自己如何幸運,被葛羅利命令服侍這麼一個容易相處的人。尤蘭妲情不自禁,飛快的在克雷迪臉頰獻上充滿柔情密意的一吻。
克雷迪不忍拂這個美人兒心意,隻好乖乖站定,任由尤蘭妲吻在自己的臉頰。
這個時候,岡薩雷斯恰好推開了門,看到這甜蜜的一幕,一時也有些愣住,隨後回神過來,裝做吃味的向克雷迪調侃,說:‘一大早就這般甜蜜,真叫人受不了啊!’
見到外人撞見自己情不自禁的吻了克雷迪,尤蘭妲羞不可抑,紅著臉低著頭,不多做解釋便飛快的離開現場。
克雷迪來不及留下尤蘭妲證明自己的清白,隻好一臉尷尬的望著岡薩雷斯,說:‘早啊!’
岡薩雷斯看見克雷迪的眼中布滿血絲,便可猜到他一夜沒有安睡,加上那俏女仆嬌羞的模樣,了然於胸,哈哈大笑後,說:‘年輕人體力就是不一樣,昨晚大戰一夜,竟然還有辦法比我早起。’
克雷迪有苦自己知,大戰一夜的隻有自己那個胡思亂想的腦袋,而不是和尤蘭妲這個俏女仆。不過昨晚自己那曖昧不明的態度,加上剛剛被岡薩雷斯撞見的一幕,克雷迪猜自己無論怎麼說,岡薩雷斯肯定都不會相信的,隻好苦笑著將這個誤會默默收下。
隨後,克雷迪偕著岡薩雷斯來到餐廳,而葛羅利、厄瑞夫、司沃德三人也在仆人的通傳下來到了餐廳,一同商討事情。隻是葛羅利三人早已經用餐完畢,所以他們隻是陪同克雷迪二人用餐。在這些人的注視下,克雷迪吃得有些不自在,倒是岡薩雷斯依舊豪邁的吃著東西,仔細聽著厄瑞夫的說話,因為從前傭兵團的生活早已讓他習慣,一邊用餐一邊聽取作戰簡報。
厄瑞夫早已撤去所有仆人,一臉嚴肅地說:‘克雷迪的猜測沒有錯,這次深藍公爵向王上建議由我領軍鎮壓平亂。’
克雷迪隨意的咀嚼了幾下,趕緊吞下嘴巴裡的東西後,說:‘這隻是我瞎蒙中的。將軍接受了領軍平亂的請求嗎?’
厄瑞夫臉色越發凝重,他低著聲音說:‘接受了,葛羅利通知我的時候已經太晚了,我們甚至已經討論好所有細節,包括行軍路線以及進攻方式,這些深藍公爵都有在旁提供意見,所以如果他真要動什麼手腳的話,肯定可以達到目的。’
克雷迪說:‘那倒也沒什麼,隻要將軍在出城後,不要照預定的路線行軍便可。現在該要注意的,反而是深藍公爵會如何在司帝歐城製造混亂。’
葛羅利點點頭,說:‘你說的我們都有想到。以我的猜測,深藍公爵或許會利用我好打抱不平的個性,在城裡製造一些流氓地痞來生事,好引起我的注意以及出頭。’
岡薩雷斯皺著眉頭,說:‘如果有地痞流氓生事,那麼城裡的守衛難道不會處理嗎?’
厄瑞夫說:‘就是難在這裡啊!司帝歐城的巡邏守衛都是由深藍家族調派,如果深藍公爵真的想利用地痞流氓生事,那麼他們要避開守衛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更甚之有可能會假造事件,配合守衛的巡邏將動亂的罪名扣在彆人頭上。所以這段時間,我勸各位最好不要在城裡閒逛,就算你不找上對方,對方也會趁機找上你們的。’
厄瑞夫的語重心長,克雷迪和岡薩雷斯都不以為忤,隻是克雷迪想到從瑟雷拉那借來的怪劍尚未歸還,不由得頭痛。
葛羅利表示同意,說:‘我葛羅利在雷奧國算是小有名聲,而且擁有爵位,所以深藍公爵無法輕易對付我,但是你們就不同了,萬一你們惹出什麼事端,或許就連父親大人都無法保住你們,你們千萬要記得。’
厄瑞夫說:‘關於克雷迪說的,或許是深藍公爵派兵攻打阿爾特公爵一事,我仔細想過,阿爾特公爵出兵那段時間,雷奧國軍隊並沒有太大的動作,所以我想或許是克雷迪多慮了。’
說到這裡,一直沉默不語的司沃德這才開了口。本來作為厄瑞夫的隨身護衛,於禮不該隨意插話,但是司沃德的身分畢竟不同,所以厄瑞夫和葛羅利並不會見怪,隻是司沃德當了隨身護衛這幾年下來,多少還是養成了不隨意表示意見的態度。
司沃德說:‘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是老師跟我提起過的。在中原大陸,武者之間經常有暗殺這回事。’說完,看向了厄瑞夫,似是提醒他要小心暗殺事件。
克雷迪忍不住打岔,說:‘李林老師不是說中原大陸的武者很講信用,決鬥時不會以少勝多嗎?’
司沃德苦笑,說:‘那自然也是,不過人之間總是有卑鄙小人存在,這些人在中原大陸很擅長暗殺,據老師所說,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即使是第一強者也很容易因此送命,老師就親眼目睹中原大陸第二強者命喪在一個小孩子的偷襲下。’
克雷迪打了個冷顫,他又想起了養父在自己臨去前的諄諄告誡,一時若有所思。
聽到司沃德提起了李林,岡薩雷斯忍不住問:‘為何不見李林老師呢?這麼重要的事情也該請李林老師過來商量才是吧!’
司沃德說:‘老師已經動身前往尋找光之魔法的線索了。’
厄瑞夫附和,說:‘葛羅利帶來了霧影族複活,並且掌控艾魯多國的消息,尋找光之魔法的下落可說是刻不容緩,如果不能趕快找到,人類甚至有可能因此覆滅,偏生現在事情又這般多,實在令人分身不暇啊!’
克雷迪心想,那何不讓霧影族複活的消息儘量流傳開來,將深藍公爵一同拉攏,先專心對付了霧影族再說,即使讓深藍家族奪去了雷奧國大權,總也好過人類滅亡。
想到這裡,克雷迪說:‘何不將霧影族複活的消息公開呢?或許我們可以因此得到有關光之魔法的線索,或是暫時和深藍家族放下仇恨,一起對抗霧影族複活的事情。’
葛羅利歎了一口氣,說:‘你說的我不是沒有想過,但是這種消息有誰會相信?若不是我自己親眼目睹,更體驗到霧影族的厲害,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相信傳說中的霧影族是真的存在。’
克雷迪不死心,說:‘或許有人握有光之魔法的線索,會因此相信霧影族複活的消息也說不定。’
葛羅利搖頭否決,說:‘如果要將消息傳播開來,必定得以我休斯家族的名號,這樣才有人肯相信,擁有光之魔法線索的人也才會來我休斯家族告知。但是深藍家族可因此以蠱惑人心為由,要求我王降罪於我休斯家族,那麼我休斯家族也難逃沒落的命運。’
克雷迪總算知道麻煩在哪,有深藍家族在一旁掣肘,很多事情想放手而為都辦不到,他腦海中又想了幾個提議,但是深想又覺不妥當,隻好一再的搖頭歎氣。
岡薩雷斯在一旁默默聽著對話,心裡也是起伏不定,雖然他自忖很難想到比克雷迪更好的提議,但是也儘力想著辦法,隻是始終想不到什麼意見。也因此,他更加深了決心,要在離開司帝歐城後,幫助休斯家族尋找光之魔法的線索。
葛羅利看到克雷迪不停的搖頭,還以為他對自己的話並不認同,於是用誠懇的眼神看著克雷迪,說:‘當我見到你願意不顧一切幫助尤娜小姐的時候,我就知道其實你內心非常的善良,不能無視於需要幫助的人;當我從司沃德那聽到你如此用計迷惑追兵,用計對付難纏的馬賊,我便知道其實你智計百出,再困難的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因此,我希望克雷迪你能儘力幫助我休斯家族,幫助有滅亡可能的人類。’
克雷迪還未來的及說話,厄瑞夫又說:‘是啊!同樣身為雷奧國的臣民,我無論如何都不想與深藍家族對立,但是若讓深藍家族掌握雷奧國的兵權,那麼不知道霧影族複活消息的深藍家族,肯定無法對抗掌控艾魯多國兵權的霧影族,唯有我休斯家族擁有更多的兵權和實力,方能對抗霧影族啊!’
覺得厄瑞夫說話有理,加上葛羅利這麼吹捧,讓克雷迪有些飄飄然的,於是本來不想介入雷奧國兩大家族間紛爭,猶豫再三的克雷迪一改初衷,終於點頭同意幫葛羅利等人想辦法,對付深藍家族。
正當眾人繼續商討事情的時候,一個突然出現的人影打斷了他們。
來的人是換過一身新裝的尤娜,除了克雷迪之外,在場所有人都還不曾見過尤娜換過新裝的模樣,如今一見,不由得目瞪口呆。晃動的流蘇更增添了尤娜一絲雅致高貴的氣質,絕世的美麗臉龐更多幾分懾魂之感。
尤娜在聽聞厄瑞夫回府後,便趕緊跑來餐廳尋找厄瑞夫,想要一探族人的消息。先前這些仆人並沒有接到厄瑞夫攔阻克雷迪一行人的命令,因此也不敢隨意阻擋看起來莽莽撞撞的尤娜。而尤娜也因為自己心急,忘了該先通報後再前去尋找厄瑞夫的禮數。
見到厄瑞夫,尤娜劈頭就問:‘將軍,可否告知族人的消息?我等候了一整夜實在焦急,所以魯莽之處尚請見諒。’
厄瑞夫略一苦笑,也不怪罪尤娜,他指著餐桌旁的空位,說:‘請坐。我因為有要事在身,實在抽不身準時回來,這點我也要請尤娜小姐多多原諒才是。’
尤娜沒興趣陪厄瑞夫打這些官話,說:‘如果將軍實在繁忙,那麼我也不敢打擾將軍,隻要將軍召來那名知道我族人下落的屬下便可。’
厄瑞夫說:‘倒也不用如此麻煩了,昨日我已代你問過貴族人的下落。我那名屬下的說法是,當初見到貴族人遷徙,雖然感到非常好奇,但是因為他當時有軍務在身,無法對此事詳加調查,因此他也隻知道貴族人是往西遷徙。’
尤娜聽完,神色掩不住失望。
厄瑞夫在聽過司沃德述說營救葛羅利一路上所遭遇的事情,自然覺得尖耳族人西遷進入雷奧國境內,逃避鐵血傭兵團或是艾魯多國的軍隊在合理範圍,但是他仔細盯著尤娜的臉龐,卻覺得她的神情似乎有異。以他的精明多少也能猜到,尤娜在得知自己無法提供更明確的消息,已萌生了去意。厄瑞夫則有將她留下來的私心,於是心念電轉,立刻想出一套說辭。
厄瑞夫說:‘我對於無法提供尤娜小姐明確的貴族人去向感到抱歉,但是尤娜小姐也無須如此多慮,你大可放心安住下來,至於貴族人的下落,本將軍會動員多名善於追蹤的屬下為尤娜小姐探查,相信該是比自己一個人茫然無頭緒的亂找更好才是。’
最後那一句話其實就是在暗示尤娜,如果她真的執意離去,搜尋的效率肯定不會比自己好上多少,這話當然是安尤娜的心。尤娜有所感悟,不發一言一語,隻是靜靜聽著厄瑞夫的話,咬著下唇默默點頭。
克雷迪對此結果似乎早預料的到,要是尖耳族人都如尤娜這般美貌,兼且擅長魔法的話,那還不早就被人捉光。可是尖耳族人能在如此險惡的環境下存活,肯定有獨到的隱匿之法,或許這種隱匿之法尤娜自己也知道,隻是她當然不可能向厄瑞夫說明。
岡薩雷斯則是為尤娜感到難過,好不容易有了一些消息,如今卻又斷了線索,他自己這個局外人都會感到失望,更遑論這個身係族人去向的尤娜。一旁的司沃德則是喜憂參半,憂的自然和岡薩雷斯一樣,喜的是可以和尤娜多相處幾日,不至於立刻就有彆離之苦。
葛羅利適時展現他的胸懷,說:‘尤娜小姐請放心,當日你不顧安危幫助我和司沃德、岡薩雷斯逃跑,這次我自然義無反顧的助你尋找族人下落。我們曾經共患難過,說什麼我也不會忘記的。’說完,露出迷人的微笑。
葛羅利這話比厄瑞夫的話更能打動尤娜,前些日子葛羅利甚至不顧自己安危,先後幫助了自己兩次,尤娜對他的話自然非常信服,但是有一件事讓她久久無法釋懷,此刻卻也不方便明說,隻好不作聲默默表示同意。
克雷迪見到葛羅利一開口,便讓尤娜流露出信任的眼神,心中很不是滋味。他見此時眾人已經無心商討深藍家族的事情,於是也不再多做逗留,匆匆將尚未吃完的食物塞進口中,告了聲罪便離開餐廳,到外頭透透氣。
想起了還有怪劍尚未歸還,克雷迪心想趁著厄瑞夫尚未離城,深藍家族的人或許還不敢妄動,便跑到岡薩雷斯的房間,尋到了那把怪劍後,拿了就匆匆出門。走廊上還跟岡薩雷斯擦身而過,克雷迪道了個歉,說自己擅入房間拿取怪劍,岡薩雷斯也沒有見怪,隻是責他速去速回。
大街上人來人往,人人都配戴著武器。由於怪劍造型奇特,無法使用劍鞘收捺,克雷迪也急於歸還,忘了要先用布皮包裹著怪劍劍身。一把造型奇特的劍,加上一身華麗的衣裳,克雷迪馬上變成了所有人注視的焦點。
克雷迪自然也有發現群眾的目光都向自己這邊集中,但是先前已經有例子在,克雷迪也不想去管那麼多,隻是加快腳步往瑟雷拉的府邸走去,希望儘快將物品歸還,儘快返回休斯家。
當他跨過幾條街的時候,忽然聽到前麵傳來的吆喝聲,一旁還有許多圍觀的群眾,克雷迪好奇上去觀望,卻看到圍在群眾中心的是三名壯碩的大漢,以及一對孱弱的母女。
那對母子,女孩才約八九歲大,母親則是又黑又瘦,一旁地上是打翻踩爛的蔬果。看情況當可知道是這三名大漢正在欺負那對母女,一旁圍觀的群眾卻沒人有意伸出援手,反而在旁指指點點,克雷迪火氣上衝,正要插手管閒事的時候,猛然想起了厄瑞夫的告誡,知道此時絕對不宜惹事生非。
三名大漢裡,看起來最壯碩似是帶頭的人,對坐在地上發著抖的母女說話,厲聲說:‘你欠的地租他媽的究竟是還不還?’說著,他又抬腳將地上還算完整的蔬果踩的稀爛。
母女嚇得又是一陣啼哭,不敢作聲。
母親放開了女孩,跪在地上拚命向大漢磕著頭,說:‘拜托你們,請再給我一天時間,我一定會把錢湊齊的,拜托你們。’
那帶頭的大漢蹲了下來,看著跪在地上磕頭的母親說:‘我說過,沒有錢繳租金就不能販賣東西,你卻還敢賣這些東西,難道你不知道我的規矩嗎?不過真沒有錢也沒關係,至少你還可以用她來換錢。’說著,便看向一旁纖纖羸羸的小女孩,露出了邪邪的笑容。
母親大驚,知道那名大漢說的是什麼意思,她緊抱著女兒大叫:‘不行,你們不能帶走她。’
三名大漢頓時發出一陣哄笑。
蹲著的那名大漢說:‘好啊!要我們不帶走你的女兒可以,不過壞了我的規矩,你就得補上一枚金幣,這可是我們事先就說好的不是?’
那名母親差點當場昏厥,自己就是因為不出來賣這些蔬果便沒有錢度日,這才鋌而走險的出來販賣,如果真拿的出一枚金幣,那麼她也不用這麼戰戰兢兢,隻需要按時繳了租金便可。但是大漢這麼一說,意思便是要帶走自己的女兒。
她緊緊抱著女兒,無助看著眼前的凶神惡煞,祈禱或許會有奇跡出現,但是在心裡其實已經充滿了絕望。麵對著冷眼旁觀的群眾,她知道沒有人會幫助自己,更知道就連城內的守衛都跟他們是一夥,完全不會管自己的事,越是想到這裡,越是害怕自己的女兒被帶走。
那小女孩也頗為懂事,雖然心中同樣的害怕,卻沒有啼哭出聲,隻是眼淚還是因為恐懼不受控製的拚命流。
一旁的克雷迪氣憤的咬著下唇,差點咬破一個血洞來。他不斷的思索著怎樣才可以幫助那名女子,並且不會造成厄瑞夫的困擾,苦思良久,卻還是沒有比較好的方法。
帶頭的大漢打著手勢,要一旁的手下動手去抓那名女孩。手下得令,答應一聲便走上前,伸出毛茸茸的粗壯手臂要抓那名女孩。看著不斷逼近的手,彷彿是揮之不去緊隨在後的殘酷命運,母女除了緊抱著瑟縮發抖,除了怨恨命運的殘酷,除了心寒旁觀群眾的冷眼無情,再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在那隻手堪堪要碰到女孩的時候,母親突然發了瘋一樣,尖叫著衝上去狠狠咬了他一口,鮮血立刻從母親的嘴角和大漢的手臂流了下來。
這一舉動,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既佩服那名母親的勇氣,更為她如此不要命的做法擔憂。
果然,被咬的大漢吃痛,怒意勃發,立刻伸出另一隻手死死扼住那名母親的脖子,好讓她無法再咬下去,順道發泄心中的怒氣。才一下子那名母親就翻了白眼,嘴巴大張拚命想吸幾口氣也辦不到,眼看就要活活被扼死。
女孩見到母親生死之際,渾然忘了恐懼,也尖叫著衝上去狠狠咬住大漢的腿,大漢痛哼一聲,猛一甩腿將女孩踢的老遠,撞翻了許多東西。
一旁大漢的友人隻是冷笑,似乎在嘲弄母女的無力抵抗,也像是在笑那名大漢的大意,以致於被連咬了兩口。群眾們更是議論紛紛,卻仍舊沒有人敢出手相助,似乎懼於三個大漢的威名。
克雷迪這時再也忍無可忍,相中了一個較魁梧較挨得揍的人,促不及防的將他撞了出去,自己則是藉著身材瘦小的方便,趕緊躲到一旁的人群裡。
三名大漢猛然見到一個人衝了進來,都是一愣,扼住母親的那名大漢也放開了手,三人一起瞪著這個衝了進來的人。
‘你想幫她們出頭嗎?’帶頭大漢冷冷笑著。
被克雷迪莫名其妙撞出去的人死命搖著手,解釋說:‘我沒有,是……是有人把我推出來的。’說完,轉身便擠進人群裡麵,不敢再出來。
三名大漢看到他嚇成那樣子,心知他所言非虛,也就不再留難他,隻是四處張望著,看究竟是誰在搗亂。忽然又一名高瘦的男子被推了出來,那名男子收不住腳,直接就撲往帶頭的大漢。
帶頭大漢眼尖,看到了在人群裡穿梭的克雷迪,他猛一推開撞來的男子,指著克雷迪說:‘在那邊,有人在搗亂。’
被指到的群眾怕惹事上身,紛紛退了開來,避過帶頭大漢指著的地方,本來圍的密密麻麻的人牆,立刻就開出了一個大口,無法藉人群躲避身形的克雷迪,立刻就出現在眾人麵前,一臉無奈。
帶頭大漢滿是怒氣,指著克雷迪咬牙切齒的說:‘多管閒事的小鬼,不懲治你是不知道我們的厲害,今天要叫你知道多管閒事沒有好下場。’轉頭對著兩名手下,‘去捉他。’
克雷迪見他不由分說便開口要懲治自己,加上事情鬨了這麼久卻都還沒見到守衛前來處理,立刻知道這三人肯定是作威作福已久,並且有些門道。
當下他也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要轉身逃跑,那三人肯定又會為難那對母女,若要動手反抗,又怕給厄瑞夫惹來麻煩,克雷迪這時實在後悔當初沒有邀約葛羅利同行,不然憑著他在雷奧國的聲望,好說歹說也不會有這麼麻煩的局麵。
就這一瞬間,克雷迪的想法千回百轉,看著三名大漢囂張的態度,他馬上決定趁著守衛抵達前,迅速的教訓三人一遍,然後拍拍屁股走人。一決定後,克雷迪立刻擺出了架式,但是他沒有攜帶隨身配劍,隻能舉起怪劍將就著用。
三名大漢見克雷迪舉起怪劍,本來滿腔的怒意立刻化為烏有,隨來的是捧腹狂笑,帶頭大漢指著克雷迪,狂笑著說:‘你想用那個東西來乾嘛?那能當武器嗎?’
克雷迪冷哼一聲,不多做解釋,心裡想的都是剛剛那三名大漢的惡行惡狀,火上心頭,隻想趁著三名大漢還沒回過氣,立刻出手教訓他們一頓。他一劍劈出,覷準了大漢可以輕易避開的方位,打算揉身上前以拳頭好好修理他們,但是人群外突然傳來喝止的聲音。
‘住手。’
聲音傳來,圍觀的群眾紛紛退讓,克雷迪也高舉著手中的怪劍轉頭觀看,卻見到一隊著製式服裝,五人一組的守衛站在人群外,鐵青著臉走了進來。
克雷迪大驚,心想怎麼會這麼巧,莫非是早已經套好的?自己難道真如葛羅利所說的那樣,掉入深藍公爵布置好的陷阱裡?一想到這裡,克雷迪臉色有如死灰,難看至極。
他迅速想著比較好的說辭,好解釋這一切所發生的事情,但是他卻又忽然想到,要是這隊守衛事先跟這三名大漢套好的話,那麼儘管有再多再好的說辭都沒用。這時候,克雷迪腦海中電閃而過逃跑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