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兒目視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又扭頭看了眼不知何故發怒的珍妃,隻好訕訕笑著讓疾無滅了香爐裡的香,走到珍妃麵前說道:“娘娘,您沒事吧。”
當珍妃一聽真是濯蘭香惹出的禍害整個人也懵了,一股涼意從腳心一路攀上使得她不禁打寒顫。
濯蘭香她用了兩三年,這麼說來,兩三年裡她就像是在服著無形的毒藥,若非今日被查出真相,或許她最終死都不知是如何死的罷?
珍妃目瞪口呆,聽允兒問她這才木訥的搖了搖頭,她完全不能想象若是原因一直沒找出,她定會死於她最愛的香料之下這樣的結局。
“允兒姑娘,娘娘的體內的毒可有醫治之法?”疾無突然問道,這個問題算是恰時的問到了點子上。
雖然雪暮卿揚言定要讓她治好珍妃,可是允兒此刻卻是個無頭蒼蠅不知從何下手的好,對於這種珍貴草藥的中毒症狀她還真沒觸及過。
一時間要想找出醫治辦法來真是難煞了人,但是要想找出辦法也不是全無辦法,雪蘭芽自古便是皇宮內進貢的草藥,想來醫書上應該有不少關於雪蘭芽的記載。
“暫時沒有,請問有沒有書房?”斟酌片刻後允兒問疾無,隻要有醫書依葫蘆畫瓢應該能行的通。
實在不行等到師傅來了再對症下藥也不遲,這是她第一次親自獨自一人接手的病,她其實很想自己一個人能治好,這樣這幾個月來的學習也算沒有白學。
“書房很大,我這就帶姑娘去。”疾無說著領著她往外走,這壽康王府雖不大,但是書房卻是收納了近千本書籍,也是壽康王平素就愛看個書,故而寬敞無比。
允兒推開門,便被一股書香圍繞,瞬間有沁人心脾的感覺。從前在府中也有很多書,自幼夫子便教導她認字行書,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但是她卻樣樣都會些皮毛。
特彆是一手好字出自當朝名師教導,寫出的字不止是大氣剛毅,還飄逸清秀,可比朝中文官的字還要好上幾分。
一看到書她就喜歡,丟下疾無紮進了書堆裡,一本本書都擦拭的很乾淨,想來雪暮卿也經常到這裡來,故而下人才會這般精心打理書房。
書架足足有兩人高,書籍厚薄不一層層疊疊,她看到自己喜歡的史書時候頓下了手,此次她的目的是找醫書,隻好擱下欲念開始在數十列書架前開始尋找起來。
醫書不向旁的書籍,書麵上很是簡單,最多也就署個書名和著作人來,走過了幾排框架,允兒找到了醫書,數量不是很多,但是也夠她看個究竟了。
相比於童家鎮的醫館裡江朔州那幾本入門學,壽康王府中的醫書顯然是針對老郎中寫下的,其中多數記載疑難雜症。
允兒找了本最厚的抱在懷裡,在書房裡的書桌前坐下認認真真的開始翻看起來,醫書上的字是楷體,手抄的很是工整看起來一目十行。
但是她看的仔細,不知不覺用心去看了每一種疑難雜症的病狀和救治之法,其中不乏絕症,不知不覺已經是看了一天,回過神來已經是夜幕初降的時候。
允兒這采恍然大悟要給珍妃看病一事,忙不迭的開始翻看醫書,終於是找到一處文獻記載有關雪蘭芽的文章,書中如是寫道:雪蘭芽生長於峻嶺,喜寒,雪白,濃香,過量致命,深入骨髓,凝彙血脈,醫治艱難,換血換命。
允兒看完木然發怵,換血換命,也就是說基本是無藥可救麼?唯一的辦法是與中雪蘭芽之毒的人換血,也就是一命換一命?
這個方法雖然簡單,但是誰又願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換珍妃的性命呢?而且她看後麵的注釋說的還是隻有女性才能換女性。
她突然萌生了一個大膽的念頭來,如果隻要能救珍妃她倒是願意豁出一條性命,若是看到旁人流血她反倒不願意了。
於情於理,珍妃上一輩子是她的母後,那時候帶她也不薄,現在該是他補償的時候了!
“怎麼,快速找到什麼方法沒有?”清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嚇了一跳,扭頭看去正是雪暮卿。
他現在的臉色都比早上好了許多,允兒點了點頭,和盤托出自己的想法,“珍妃娘娘的病沒有換血之法才能救治,民女不才隻能想到這個辦法,要是王爺不介意的話允兒願意用自己的血來換珍妃的血。”
她神色誠懇不像是在說謊也不像是在敷衍更不像是在阿諛奉承,她是真心想用自己的性命來換珍妃的性命,換血她不一定會死,但是若不換血珍妃一定會病危。
“換血?”雪暮卿挑了挑眉頭,這方法太過稀奇古怪,一時也拿捏不準允兒說的是真是假,但換血之法他是不同意的,先不說危險性先不說允兒的性命,萬一有什麼差池,那可是危機珍妃性命的事。
自幼在宮中親情淡薄,他就這麼一個母妃對他全心全意的好,萬萬不能讓珍妃涉險,於是回絕道:“難道就沒有彆的辦法了嗎?這辦法太過天方夜譚,不如找個實際的方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可是......”允兒猶豫起來,這裡所有的醫書她都已經翻遍了,也就一篇記載雪蘭芽的文獻,本身雪蘭芽之毒就很少見,能找到救治之法已經是很不錯的,“王爺,允兒不怕死,但是珍妃娘娘的病再拖下去恐怕會更加危險。”
她努力的想勸服雪暮卿,雖然這個辦法聽起來是有些不可思議,但是是馬總得當活馬醫,不試一試怎麼知道這個辦法可行不可行。
“不要說了,再找到其他的辦法看看。”雪暮卿冷下臉來,允兒這個丫頭本就讓人生疑,居然熱絡到用自己的性命來以身試險,事到如今雪暮卿還是篤定這個叫允兒的丫頭和他非親非故,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除非允兒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爺!”允兒不依,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辦法難道就這樣放棄了嗎?那珍妃的病該怎麼辦?
可是還不待她勸說,雪暮卿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清冷的眸光裡滿是寒光,讓她膽怯地住了嘴。
這個男人,從來不會竭斯底裡的生氣,表現出來的冷意煞氣鄙人,不怒自威,與生俱來的君王風範。
她不再說話,看著雪暮卿拿起桌上的醫書隨手翻翻道:“這醫書不可靠,還是等尊師來後再配藥吧。”
他信不過允兒,但是江朔州的名頭還是有的,經過打聽知道年輕時候的江朔州其實並不是學醫之人,而且名聲鵲起的學者。
當年的他還曾被皇帝要請入朝為官,但是江朔州卻不同意,後不知因為何故隱姓埋名到了鄉辟壤之中懸壺濟世。
允兒竟然不能想出辦法那就隻得等江朔州來後再用藥,一來不用換血之法可保平安,二來或許能藥到病除以免留下後患。
將醫書合上順手丟到一旁的書架雪暮卿輕聲說道:“你一天未用膳,本王讓碧兒給你備了一桌美食,你該去用膳來。”
說罷,他大步往外走去,雖然允兒很可疑,但是從頭到尾她卻沒有做過一件對不住他的事,這樣反而讓雪暮卿不喜。
一個女人不為錢不為利,沒有陰謀詭計,那餘下一條就是想攀上枝頭做鳳凰,這才會對他無微不至的好。
喜歡他的女人不在少數,但真想嫁給他的可不多,現在他隻是一個落魄的王爺,是最不得寵,甚至遭到遠遠流放的皇子,要不是看著他還有個壽康王的頭銜誰還會看上他,而且他和這允兒從未相處過,也從不相信有什麼一見鐘情之事,在他看來,允兒這個人身上處處透著古怪,說不定她刻意接近自己,處處示好,是懷著什麼彆的心思。
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兒女私情隻會阻撓了他的腳步,況且女兒對他有沒有一點的用處,他沒有必要在乎允兒的感受。
允兒看著他出了房門,心裡沉重得緊,她是真心的想救珍妃沒有絲毫的惡意,可是雪暮卿對她的冷漠就像是在懷疑她要傷害珍妃一般。
師傅江朔州的醫術雖然高明,但是他現在不在而且允兒也想親自治好珍妃,但是雪暮卿不同意她隻好另想他法。
一頓飯食不知味,碧兒一直往他的盤子裡夾些好吃的可是她都無心去上一口,滿腦子想著都是珍妃的事兒,珍妃的病儼然是成了她的心病。
換血之法行不通,那還能有什麼辦法,她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直到入夢時候,她突然想起雪蘭芽的樣子,宮裡進貢的雪蘭芽都是甘草,花瓣是五瓣,枝節尖尖,但是樣子卻早已不能分辨。
要想見到生活的雪蘭芽是難上加難,早聽聞有一種說法,花若是毒,那花莖必然就是解毒良方。
但是現在連雪蘭芽的花都看不見談何說花莖,而且那是宮中進貢的珍貴草藥,現在壽康王已落魄到此,怕是問皇宮中要一株雪蘭芽也是困難。
被褥柔軟帶著淡淡的檀香,她捂著腦袋深思片刻兀地坐了起來,半開的窗外是一輪皎潔的明月,映著雪花明亮如晝。
既然雪蘭芽喜寒,或許這種天氣的蜀地崇山峻嶺之中也會有也不一定,這麼想著她再也睡不著,起身穿衣準備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