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年。”花想容最終還是說出了最為冰冷殘忍的四個字,萬分艱難。
郡主卻隻是淡然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多謝嫂嫂。”
說罷,她轉身似是要走。
花想容猛的伸手拉住了她,“郡主,您……”
扶風郡主雪色的衣袖就被她拉在手中,她卻有千言萬語堵在喉中,一時之間反倒不知該先說哪句。
“生都是向著死走,人人都一樣,無非是早晚得分彆罷了。”郡主輕輕笑了笑,“我自小就知道自己要比彆人走得早。”
花想容眼前一酸,她這脈象分明是中毒之象,用現代醫學來說大概是降低免疫力一類的藥物,使得她看似沒有大病,實則小病不斷,命不久矣。
隻恨她並不了解這個時代的毒物以此時的條件也不可能製得出現代的藥品。
“一年倒也夠了。”郡主喃喃說道,話一出口便消散在了風中,
“嫂嫂。”臨走前,郡主幽幽的望著花想容,聲音清麗,“你非同凡響,可彆讓扶風失望。”
扶風郡主走後,添香急忙進來問道,“王妃,郡主沒有為難您吧?”
花想容強撐起了一片笑意,“郡主人很好,哪裡會為難我。”
添香這才鬆了一口氣,“奴婢看王妃麵色發白,還以為……”
“你看錯了。”花想容突然打斷道。
添香詫異的眨了眨眼,片刻後低下頭去,識趣的不再多言。
第二日,花想容乘了一頂小轎,隻帶了添香一人前往柳府。
她一向不喜張揚,向陸錦詞那般出個門就要前呼後擁的她可消受不起。
添香走著,忍不住感慨道,“相府好大的動靜,這布告貼得滿城都是。”
花想容一時好奇,“相府的布告?什麼事?”
添香仔細看了看,“說是大小姐收養的小少爺病重,誰能將其醫好必有重賞。”
“停下!”花想容心頭猛的一震,當即低喝道,“你說什麼?”
添香嚇了一跳,不知王妃為何有這麼大的反應,“小少爺病重,相府正尋良醫。”
“落轎。”花想容吩咐道。
“王妃,您要做什麼?”添香不解,“這兒離柳府還遠呢。”
不等她把話說完,花想容已經鑽出了轎子,目光落在不遠處就貼了一張的布告上,整個人微微發抖。
“王妃?”添香見她有些不對,擔憂的喚了一聲。
花想容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轎夫道,“轎子我坐得悶,想走一走,你先回去吧。”
轎夫一愣,“王妃,可此處離柳府甚遠,您總不能一路步行前往。不如小的跟著您,待您不悶了再坐轎如何?”
花想容擺了擺手,“不必,你隻管回去就是。”
轎夫沒了主意,轉頭去看添香。
添香自己也一頭霧水,茫然的看著王妃,沒有理會他。
“放心吧,我沒事。”花想容見他還不走,又補充道。
“那……王妃您路上小心。”轎夫拗不過她,隻得一番叮囑後獨自離開了。
“添香,你也回去吧,我自己走走。”花想容想了想,打算將添香也打發走。
“王妃,您究竟要做什麼?”添香可不是與她不熟的轎夫,不弄清楚她到底要做什麼是不會離開的。
花想容猶豫該不該讓她知道自己與相府小少爺的關係,一時語塞。
“無論王妃要做什麼,奴婢都絕不乾涉。”添香正色說道,“但王妃不能丟下奴婢。”
“我要去相府,你也跟著麼?”花想容沉默了片刻,輕聲說道。
添香一怔,隨後篤定的點了點頭,一雙水靈靈的眼睛裡滿是倔強。
花想容盯著她看了半晌,末了輕輕歎了一口氣,“也罷,你跟著吧,但不準多說多問。”
“奴婢明白。”添香見她同意,眼前一亮,欣喜的說道。
花想容苦笑一聲,這丫頭生性純真,還當自己同意她跟著是什麼好事。
兩人先去附近的布莊購置了兩套尋常的衣裙,而後進了一旁的醫館。
“兩位小姐,可是來醫病的?”一位大夫迎了過來招呼道。
花想容二人此時都是身著普通衣裙,看不出主仆之分,隻是添香一時不適應,還是不由自主的站在了主子的身後。
“不是醫病。”花想容搖了搖頭,“不知貴醫館中可有暫時不用的藥箱?小女想借來半日。”
大夫一愣,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跑到醫館中不為醫病,卻是來借藥箱的,“不知姑娘借藥箱做什麼?”
“與人醫病。”花想容答道,“您放心,藥箱一日之內必定歸還,絕不會有損壞,至於租借的費用,您看這些夠麼?”
她說著,從錢袋中拿出一塊碎銀遞了過去,銀子雖然不大,但對於隻是借半日藥箱而言,出手已是十分大方了。
大夫原本還有些猶豫,一見銀兩頓時改變了心意,不多時就拿來了一個藥箱,“姑娘看看可還滿意?”
原本是花想容擔心他不借,此時卻成了他擔心花想容反悔,忙不迭的將銀兩收了起來。
花想容檢查了一番,藥箱中規中矩,該有的東西一樣不缺,她點了點頭,“滿意,多謝了。”
說罷便帶著添香快步走了。
“王妃,您真要步行去相府啊?”添香跟在她身後難以置信的說道。
“自然。”花想容頭也不回,隻顧趕路,“這裡離相府本就不算遠,何況四處行醫的雲遊醫者怎麼也該有些風塵仆仆的樣子。”
“王妃您這是要……”
“還叫王妃。”花想容不等她說完便打斷道。
“啊……小姐。”添香連忙改口。
“一會兒到了相府你若是叫錯就麻煩了。”花想容警告道。
“王……小姐放心。”添香信誓旦旦的說道。
“我是雲遊四方的醫者,你是跟隨服侍的侍女,我們初到京城便看到了四處張貼的布告,記住了?”花想容言簡意賅的叮囑道。
添香點了點頭,將花想容的話牢牢記在心裡。
不多時,兩人到了相府。
門口的家丁凶神惡煞的將兩人攔下,“你們乾什麼的!”
“我們見到了城中粘貼的布告,特來為小少爺醫病。”花想容壓著嗓子啞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