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本來在幫著十一找搭梯子的東西,看到這一幕,頓時嚇得連心都要跳出來了,趕緊撲過去按下風雷的胳膊:“老大你冷靜點,那徽宗墓裡還指不定有什麼東西需要陳默幫忙,他兄弟還得留著!”她又轉頭看向狗王,“你丫也給我冷靜點,沒看到我們都準備從那鼎跳下去呢嗎?要死也是團滅好吧?”
她這麼一說,風雷率先冷哼一聲,收起了槍。狗王雖然還是氣不過,卻也知道鬨下去沒什麼好處,隻能暫時吞下去,和風鈴一起去尋找往鼎上搭的梯子。
多了一個人幫忙,很快梯子就搭好了,雖然都是些白森森的骨頭架子,卻也能夠承受4個人的重量了。
風鈴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風雨的遺體,就準備第一個先上。狗王一愣,隨即將眼神從眼前3人身上轉了個來回,怎麼看著風鈴比那個十一的地位還要低?
這一路走來,很明顯是地位最低的打頭陣當炮灰,比如之前慘死的那個數字君……狗王實在記不得那人叫什麼,唯一的印象就是血淋淋的慘死景象。
現在風鈴居然要打頭陣,他們風家的排位到底是靠什麼?為什麼三個小姐的生命都那麼不值錢?
狗王腦子轉得飛快,還沒想出個一星半點兒來,就看到風雷阻止風鈴的動作,把槍對準他,頭往骨梯上一揚,說道:“你先去。”
臥槽你祖宗八十代啊!狗王一口血差點噴風雷臉上去,皮笑肉不笑地擠出一句:“人家平日都叫我‘狗王’,以前不覺得什麼,現在才明白,爺就是遛狗的命!”就慢吞吞向骨梯爬了上去,同時在心裡發誓,出去後第一個乾掉風雷,反正荒山野嶺的,死個人警察也不見得能找到屍體。
被比喻成被遛的狗,風鈴臉色略顯尷尬,將手裡的燈塞到狗王手裡,囑咐道:“一切小心。”
狗王不再說什麼,將燈往手裡一握就向上爬去。骨頭臨時搭成的梯子非常不穩定,雖然不可能散,但人踩上去就像踩在一團雲上,下一腳的著落點都不知道在哪。即使狗王是在嚴格訓練裡長大的,爬到鼎上時也累得氣喘籲籲,豆大的汗珠不停往下淌。
他伸手抹了把汗,將手電筒往巨鼎裡一照,渾身忽然不受控製地一哆嗦,怪叫道:“這下麵怎麼有一堆古代人在跳舞?”
狗王的話音剛落,巨鼎內沿忽然伸出一雙漆黑的手,將他一把拽了下去!
由於毫無防備,狗王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身體撞在鼎內壁那些凹凸不平的疙瘩上,疼得像是被一雙手慢慢地抽出肋骨來。
媽的!出去後除了把那個王八養的風雷活埋了,一定要離得那些美女遠遠的,這種罪他再也不想遭了!
腦子裡胡思亂想著,狗王手下卻不得閒,拚命抓著每一個撞上他身體的凸起,企圖阻止這種下落速度,不然掉下去不死也殘,可那些凸起不但圓還沾滿了滑膩的粘液,這一路抓下來,彆說減緩下墜速度,反而把手上都糊滿了那種粘液,最後都分不清到底是凸起上的還是他手上的。
在摔出鼎的一瞬間,狗王緊閉雙眼,聽著氣流聲在耳邊“呼呼”作響,默默祈禱著菩薩保佑。
似乎不過一瞬間,狗王就感覺自己落在一個軟乎乎滑膩膩的東西上,嘴巴鼻子裡也灌進某種液體,又苦又澀還帶著一股說不上來的腥味,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你沒事吧?快起來!”耳邊傳來陳默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麼大礙。狗王鬆了口氣,順著陳默的手站了起來。
他用衣服擦了擦臉上的粘液,有些好奇地回頭看向救了自己一命的東西,怎麼說也是救了自己的救命恩物,就算是個陪葬品也得好好感謝感謝。
陳默暗叫不好,剛想阻止,狗王已經綠了一張臉,“哇”地吐了一地,直到連膽汁都吐不出來,才一抹嘴,苦兮兮道:“爺我平日裡一沒偷二沒搶三沒害過人,雖然偶爾調戲下妹子,但也不是什麼大罪吧?為什麼會莫名其妙來到這裡,遭這種罪!”
他掉下來的位置有一大灘渾濁的黃色液體,看起來有點兒像以前人們用的燈油,有一隻半大的陶瓷罐子放在一邊。燈油的中央飄著一具油膩膩的,明顯被泡得膨脹了的屍體,從上往下看像一隻被吹飽了氣的人形氣球,但狗王知道那具屍體裡沒有氣,滿滿的全是這種黃色的油。
狗王看著那具油光蹭亮的屍體,又開始犯惡心,他十分慶幸衝擊力不夠,沒有把那具屍體砸破,不然從它身體裡溢出來的油脂灌他嘴裡,還不如直接摔死得了!
陳默心道:我活得比你還三好學生,不還是被你連累,來了這詭異可怕的地方?嘴裡卻岔開了話題:“其他人呢?”
狗王擺擺手,示意還在上麵,不知道會不會下來,並將上麵發生的事情大概給陳默說了一遍。等從這一連串的衝擊裡稍微緩過來後,他立刻將墓室掃視了一圈:這間墓室很大,左右各有一個耳室,雕滿壁畫的牆壁上每隔幾米就插著一個長明燈,將墓室籠罩在柔和的光芒裡。
他和陳默站在墓室的一角,稍遠的中央和另一邊就有些模模糊糊的看不清,隻能勉強看到幾個椅子的輪廓。
“對了,風情呢?”狗王隨口問道,他對風家的人都沒什麼好感,自然也不會很掛在心上。
“在研究壁畫。”陳默向對麵一指,“我聽到這邊有聲音,跑過來一看,就發現你掉了下來。”
狗王點了點頭,隨即感到有些不對:“你們先掉下來的,怎麼沒摔在那惡心玩意兒上?”
陳默尷尬地咳了一聲,指著角落說道:“那玩意本來在那裡,似乎供應著所有燈油,我急中生智,把它挪了過來。”
狗王呆了呆,抹了一把臉轉移了話題:“你一個人能挪得動?”
陳默點了點頭:“沒有看起來那麼重。”
就在這時,另一邊傳來風情驚訝的聲音:“陳默,你快過來看!”
陳默和狗王對視一眼,立刻向風情走去。走過中間時,狗王猛地頓住了,手直直地指向正前方:“哎喲臥槽,那是啥玩意兒!”
陳默被狗王這咋呼的一叫嚇了一跳,正想罵幾句,看到前方的東西,也愣住了。
風情見兩人走到一半忽然石頭一樣的僵在了原地,不由納悶,走過來一看,臉色刷地就變了,對著陳默和狗王的後腦勺一人一下,低聲道:“你們傻啊,不快點躲起來站著等死嗎?”
這一下呆住的兩人立刻回過神來,和風情找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躲了起來。陳默聽到“咚咚咚”的心跳聲,如同急鼓,也不知道是誰的,他覺得有點悶悶的透不過氣來,想推開身後的狗王,卻摸了一手汗,扭頭一看,狗王的臉上全是汗,和下雨似的往下淌。
往旁邊一看,風情也是滿臉恐懼,陳默的心不由一沉,到底是什麼,能讓連死都不怕的風情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這個墓室很詭異。”這是風情醒來後說的第一句話。
其實不用風情說,陳默這個外行也感覺出了不對勁兒。一般來說,不管是帝王墓還是普通百姓墓,後室都是用來放棺槨的,但他們剛摔下來時,這裡除了四麵色彩鮮豔的壁畫,便隻有燃燒了幾百年的長明燈,空曠的仿佛隻是帝王用來畫壁畫記錄生前的生活。
但是現在,原本空曠的中庭卻忽然多了兩排桌子,左右對稱,一直延伸到前方燈光照不到的黑暗裡。
在所有桌子的最上方,有一張純金打造的龍椅,在柔和的光照下 流光四溢——這才是陳默恐懼的源頭——一個穿著漢白玉袍的女子斜坐在龍椅上,左手半支於扶手,右手撐頷,雙眼半瞌,似乎正在等群臣入位,開始宴席。
這是座沉寂了快千年的古墓,在他們到來前,這裡甚至隻有幾麵壁畫和幾盞昏黃的長明燈。陳默覺得他們好像按下了什麼機關,以至於驚擾了這些沉睡了千百年的亡魂,或者說,它們一直持續著這樣的姿態,等待誰來將他們喚醒。
陳默想,他們就是愚蠢的喚醒亡魂的人,但願它們的感激方式會溫和一點。
狗王像是想到什麼,忽然說道:“我在被一雙黑色的手拉下來之前,曾看到這個下麵很多舞女載歌載舞,甚至能聽到若有似無的音樂……”
風情的臉色頓時慘白一片,正想說什麼,大殿忽然響起一個渾厚的女聲:“午時已到,傳宴!”
四個角落瞬間響起嘈雜的切切私語聲,陳默聽了半晌,卻隻能聽懂“傳宴”兩個字,不由更加忐忑,擔心接下來發生不可控製的事情……雖然自從進了這座墓,就沒有一件事是可以控製的,但人的心永遠無法適應這種恐懼。
很快,這些聲音也消失了,整座古墓再次恢複死一樣的寂靜,剛才的聲音就像一場幻覺。
但陳默三人誰也不敢動,他們看到龍椅上的那個女人動了,她仰起頭,打了個哈欠,似乎剛剛睡醒般,伸手向下麵一指。
與此同時,整個空間忽然白霧彌漫,模糊不清的視線中,陳默驚駭地看到,一個個身著侍女服飾的女子從左邊的壁畫飄然而下,分彆走到個個案桌前,虛空一放,便有一道極為美味的菜香飄過來,勾得早就餓了的陳默和狗王直吞口水。
那些侍女將一道道並不存在的菜擺上案桌,便伺跪在一旁,作出端酒的樣子來,仿佛身畔真有一個官員在飲酒。
不多時,便有音樂隱約響起,又有一批著舞女服飾的美貌女子從右邊壁畫走出,行至中間時對著上座女子款款行了一禮,待對方點頭後,一揮水秀,扭 腰身展現出妖嬈的舞姿。
陳默差點看呆了,正想閉上眼默誦一段金剛經,一滴水猛地砸在了頭上。他抬頭一看,頓時怒從心起,狗王這二貨居然看著那些舞女流口水了!
懶得搭理狗王,他轉頭想找風情談論下對策,卻發現一直蹲在他身邊的人不見了!陳默心下一慌,連忙捂住狗王的嘴,對著他的大腿狠狠一掐——
“唔!”狗王的一聲慘叫就這麼被憋在嘴裡,閃著淚花的眼裡滿是控訴。
“風情不見了。”陳默低聲道,“就在你發花癡的時候!”
狗王神色一凜,示意陳默放開手,然後也低聲說道:“這幾個舞女太詭異了,我差點就被迷過去了!”說完見陳默滿臉鄙視,趕緊解釋道:“剛才我就覺得我坐在了那個桌案旁,其他的桌案也坐滿了男人,大家作詩賞舞,非常熱鬨……要不是你把我掐醒,也許我就會坐在那裡直到宴會結束,然後跟著他們去了。”
陳默聽得既驚訝又害怕,為什麼他沒有受到蠱惑?風情去哪了?
狗王雖然清醒了,卻對剛才的境遇意猶未儘,眯著眼看舞女跳舞,看著看著,臉色忽的變了,拍了拍陳默,指著其中一個舞女道:“那個舞女怎麼長得和風情一模一樣?”